拂雲回到自己的房間，門就被敲響，送飯的把飯菜擱下就走了。
填飽了空虛的胃，心情總算暢快了許多。
等到夜深人靜，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，活動了下筋骨，翻窗跑了。
街上黑壓壓的，一個人都沒有，偶有幾束燭光從別人家窗戶透出。
拂雲儘可能往黑暗的地方走，很快找到縣衙。縣衙的圍牆很高，她費了好大力氣才爬上去。
縣衙里比街上還寂靜，值夜的兩個衙役靠在大門邊昏昏欲睡。
後院有個偏僻的小屋，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，似為死者而點的，這抹不大的光，在漆黑的夜裡，反倒顯得十分孤寂蕭條。
縣衙最近沒接到別的命案，裡頭只放了一具屍體，蓋著白布，燈罩里的燈芯忽地閃了一下，似在迎接暗中探訪的人。
拂雲有些反感看到死屍，可為了夥伴，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揭開死者身上的布。
手才碰到布，忽然聽到一串凌亂的腳步聲，一道淺，一道深。
她急忙屏住呼吸，撤至黑暗處，隱了自己的氣息。
只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鬼鬼祟祟朝停屍房而來。昏黃的光下，拂雲一眼認出來人是凌寒舟，他身邊那個小老頭是陳氏醫館的掌柜……
她完全沒想到，凌寒舟會來。
正想出去，忽然聽到陳壺顫巍巍開口：「公、公子，還、還真是給鬼看啊……」
凌寒舟面無表情掀開死者白布，淡淡看了陳壺一眼，「你看清楚，明日別說錯話。」
「公子，我真的不會……」
「你聽著就好。」
凌寒舟先是看了看死者的眼睛，又捏開他的嘴，拿出火摺子湊近了看，「舌下有殘留。」
陳壺搓著手臂，瑟瑟發抖，「這能證明什麼？」
「證明死者是還未吃完東西就失去的意識，而並非吃完後一刻鐘才死。」
「不是說他中毒後上吐下瀉麼，可能是吐出來的呢？」
凌寒舟拿出根銀針，從死者嘴裡往咽喉戳，片刻拿出來，湊在眼前看了看，又嗅了嗅。
皺起眉頭道：「食道乾淨，應當無嘔吐現象，而舌下殘留的食物，是沒來得及咽下去的，死者死得很突然。」
凌寒舟又看了死者四肢道：「肌肉呈放鬆狀態，死前並無抽搐現象。」
陳壺不解問：「放了兩三天的屍體，早就硬邦了，你是如何看出來的？」
「用眼睛看。」凌寒舟立起身，愁眉不展，「死者家屬說，他死前上吐下瀉，渾身抽搐不止，可根據死者狀態來看，症狀完全不沾邊，這麼明顯的特徵，為何仵作看不出來？」
陳壺不停搓著手上的雞皮疙瘩，一邊顫著聲道：「公子，有無可能，他不是張石柱？」
凌寒舟搖了搖頭道：「張石柱是二十六日晌午死的，今日二十八，恰好過了兩日，與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吻合，他就是張石柱。」
「那你再看看他的死因，是被勒死悶死還是毒死的，只要有明確死因，就能證明死者家屬撒了謊，洗清福悅小食的嫌疑，也就能證明地蛋毒不死人……
公子，你快點，我怎麼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，瘮得慌。」陳壺舉著一雙小眼睛四處瞅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