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多力量大,沒要多久,屋頂修好了,幾個男人還把李宏彥先前補的牆又加固了一下,這才離開。
李宏彥指著那黑乎乎的黑板,問拂云:「拂雲姐,這黑板,是做何用處?」
「教學生寫字用的,回頭我再送你個東西,你就知道了。」
看著空蕩蕩的教室,拂雲心中忽然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。
「現在還差桌凳,凳子就叫孩子們從家裡帶小馬扎,至於桌子……我看門口那些廢舊木板能用,拿東西墊一下,能放沙盤就行,先將就著用吧。」拂雲道。
一向不關心這事的凌寒舟忽然問了一句:「有多少學生?」
問起這個,拂雲的好心情忽然沒了,瞥了一眼在外面玩耍的幾個孩子,淡淡道:「不算你的兒子女兒,有三十個。」
凌寒舟:「……」
什麼叫他的兒子女兒,當著外人的面說這樣的話,也不怕被人誤會他們夫妻不和睦?
呃……好像本來也不和睦……
看了拂雲一眼,默默轉身離開,不想跟她說話。
……
太陽已經落山,林間送來晚風,清涼得讓人身心舒暢。
吃過晚飯,天色已經黑透。
拂雲哄睡了孩子,搬來椅子,坐在院中望著無盡的夜色。
人一閒下來,就免不了會迷茫一場。
她現在也算是解決了溫飽,開始有些不滿足於現狀。
有了吃喝,可沒有能玩樂的東西,人生很是無趣。
不知過了多久,耳邊傳來腳步聲,她頭也不回道:「孩子們都睡了?」
「睡了。」凌寒舟坐在離她不遠處。
拂雲身子往後一靠,後腦靠在椅背上,伸直的雙腿輕輕抖動著。
「說說吧,關於孩子上學讀書的事,你到底怎麼想?」
男人沒說話。
堅持這麼多天,他開始懷疑自己,不讓阿景讀書,讓他走自己的老路,到底是對是錯……
正要開口,就聽到拂雲說:「誠然,你認得幾個字,可以教孩子。可單認字,他們是沒法知道這天下有多大的。」
天下有多大,實際上,凌寒舟知道的也不多。他靜靜看著一旁的女人,想聽她往下說。
拂雲身子往前微傾,曲起一條腿搭在椅子上,手撐在膝蓋上,拖著那巴掌大的臉。
「人的一輩子,若只追求吃飽穿暖,那就太浪費生命了,不說追求榮華富貴高官厚祿,但若能出去走一遭,遊山玩水,見見世面也是值得的。」
拂雲知道,跟一個古人說這樣的話,或許不大合適,雖說她挺喜歡這樣寧靜的鄉村環境,可時間長了,不免有些乏味,內心深處,還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凌寒舟抿了抿唇,「現在這樣,其實也挺好的。」
這話,像是安慰拂雲,又像是安慰自己。
「是挺好的,人生苦短,及時行樂,誰也不知明天和意外誰先來。這兩年,國家安定,可誰知,過兩年會不會戰事又起?若生戰事,往大了說,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;是滿目瘡痍國破家亡,都說不準,沒有定數。所以,過好當下就是,考慮那麼多未來做什麼?」
拂雲轉頭看向凌寒舟,「你說對嗎?」
她心裡清楚,凌寒舟執著地不想讓阿景讀書,定有他自己的理由,只是不想跟她說實話罷了。
凌寒舟微微一愣,眸光微動。
她說得對,考慮那麼多未來做什麼?誰也說不準,等阿景長大,東旭國還在不在。
凌寒舟猶豫了一下,道:「你說得對,上學的事……我可以讓步,不過我對阿景有個要求,你不能干涉。」
「什麼要求?」
「比較苛刻的要求,這個你無需過問。」
「……」
你大爺的,又拽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