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如煙死了。
早晨,隔壁的隔壁,一個男人進小樹林方便時發現的,像條鹹魚掛在樹上隨風搖擺。
接著,一聲尖叫撕破清晨的寧和。
男人嚇得尿失禁,等有人趕到時,他濕了半條褲子。
這會兒,他正在自己屋裡,裹著被子瑟瑟發抖。
李大德去他家問了好一會兒,那男人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只說去林中小便,就看到李如煙掛在樹上,脖子青黑,眼珠凹凸,舌頭僵硬地伸在外面。
恐怖如鬼。
見問不出什麼,李大德又跑到李鐵頭家去,問李鐵頭家人。
李時平呆呆愣愣地,坐在屋檐下沒說話,李鐵頭坐在豬圈旁邊抽著旱菸。
只有李時喜,在一旁哭得悽慘,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。
「我是第二個發現的,聽到叫聲我就跑出去……是我二哥和我爹,我們一塊把人放下來的,上吊用的是她自己的腰帶。」
說著,李時喜把那根粉色腰帶拿給李大德看。
李大德並未去接,又問李時平和小周氏,李如煙是何時出門去的?
小周氏哭昏過去兩回,哪裡還能說得上話?
等了好半晌,李時平才回答:「昨晚睡覺時還在家,何時出去的不知道,若是知道,如煙就不會……」
他一開口,小周氏就撲過來抓他,「你是怎麼當爹的?女兒出事你不管,現在好了……命都沒了啊——我苦命的女兒……」
李時平不耐煩踢開她,「女兒沒了你以為我好過?」
他一發脾氣,小周氏就不敢再吱聲。
李時平拼命地撓了好幾下頭,才再開口:「早晨起來,我看到門未插銷,還以為她起床上茅房去了……誰知,誰知……」
李時平哽咽著說不下去。
村裡有經驗的老人說,這丫頭是想不開上吊自殺哩。
小周氏不信自家女兒好好的會自殺,跟說這話的老人理論。
老人也是見過生死別離的,嘆息道:「你們瞧,她臉上手上都沒有傷痕,說明未與人起過爭執。其次,她衣著頭髮完好,定不是遇賊人做歹。」
老人話還沒說完,小周氏就嚷道:「我女兒最怕痛,不會上吊!定是有人害她,定是有人殺的她,又故意偽裝成上吊……一定是這樣……」
老人搖頭:「不可能,先死後吊的不可能是這個死法。她臉充血腫脹,舌頭外露,分明就是吊死的。
二十年前,我家後面一個死了男人兒子的,上吊自殺,吊了一夜就是這個樣子。先死後吊的,舌頭不會伸出來,眼珠也不會突。」
老人說得在理,可當著死者家屬的面,做這樣的分析,無異於揭人傷疤。
李大德叫老人別說了。
其實,話說到這裡,大家也心知肚明。
若是被謀害,為何李如煙的衣著會那麼整齊?人家還能搶她的腰帶來勒死她不成?
這得多大的仇啊?
李如煙向來乖巧會說話,不肯能會有那樣的仇家。
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,說到仇家時,小周氏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影。
李翠花,一定是李翠花!
整個李家村,就她跟如煙有仇。
那日,那女人還掐她女兒的脖子來著,後來她聽說,那女人對著李小虎說過好幾次宰了他的話。
連李小虎那么小的孩子她都想殺,李如煙騙走她的孩子,以她睚眥必報的性子,怎會連續幾日,對此事不聞不問?
這會兒,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如煙身上,沒人注意,小周氏鑽進廚房,提著菜刀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