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衝進家門,大雨就嘩嘩嘩緊跟著下來。
連綿的山壑間,動盪的霧靄沉重地席捲而來,在暗沉沉的田野里奔騰而過。
世界都變得朦朧了,縹渺得讓人心曠神怡。
「總算、趕上了,累、累死爹了。」拂雲撐著膝蓋,呼哧呼哧地喘著氣。
渾身被汗浸透,臉頰熱得通紅,腿亂綿綿的,仿佛馬上就要趴下去似的。
凌寒舟沒她這麼誇張,只是氣息沉重,把東西都扔在地上。
四目相對間,兩人忽然噗嗤笑了。
一路跑回來,此刻碎發黏在額頭上,臉上的肌肉熱得撲撲直跳,狼狽極了。
拂雲放大嗓門掩飾著尷尬,「不許笑!」
凌寒舟反問:「那你笑什麼?」
拂雲用力呼吸了好幾下,平復了氣息,才開口:「一整天就這麼點收穫,還跑得這麼狼狽,想笑。」
凌寒舟深沉的眼看向外頭的天,屋檐已經開始嘩嘩嘩淌水下來。
這雨,大得有些恐怖。
這個點,天還未黑,可一場雨來,屋裡暗沉得看不見。
凌寒舟點了油燈,「你先去換衣服。」
「嗯!」拂雲抬著油燈進了屋。
這身衣服,穿時麻煩,脫時倒是簡單,把綁帶解開就可以了。
剛才見著雨從遠方的山飄來,他們下了山就開始往家跑,一路飛馳而來,流了不少汗,這會兒,身上黏噠噠的。
想洗澡,但還得先做飯、去接孩子。
拂雲便隨便找了套薄衣換上。
貼著牆壁,從屋檐下繞到廚房,凌寒舟已經生起了火。
「凌寒舟,你怎麼不換衣服?剛才跑熱突然歇下,容易受冷著涼。」拂雲走過去,就蹲在火邊烤起手來。
凌寒舟用小燉鍋打了鍋水,放在爐架上,「我一會兒去接孩子還會打濕。」
「雨這麼大,只能等等再去啊。」聽著外頭的雨聲,就讓人覺得寒冷。
好在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,不到兩刻鐘就轉成了小雨。
天灰濛濛的。
鍋里的水滾開了好一會兒,凌寒舟又往裡加了兩瓢水,「今晚就隨便吃點吧,我去接孩子。」
「嗯。」拂雲點頭。
早晨吃了麵條,晚上就吃燴麵片吧。她打開柜子,拿出麵粉準備開始做。
凌寒舟進屋,拿了蓑衣斗笠,又從牆上取下家裡唯一的一把傘,便出門了。
才打開院門,就見一個同樣披蓑衣戴斗笠的男人朝他家跑來。
「寒舟,寒舟,不好了!」
聽聲音,凌寒舟認出是李大勇,他急忙迎上去,「大勇,怎麼了?」
「寒舟……阿景他們不見了。」李大勇哽咽著,自責愧疚。
他渾身都被雨水打濕,看著,好像找了有一會兒了。
「你說什麼?」一道顫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。
凌寒舟驀地回頭,就見拂雲冒雨疾步而來。
他急忙撐開傘,兩人目光灼灼看向李大勇。
李大勇紅著眼,「方才,我瞧著要下雨了,幾個孩子都沒回家,便去找,可只在後山的槐樹下找到昏倒的煥之。」
「昏倒的?阿澤阿景小雪呢?」拂雲急問。
「沒找著,言之也沒找著。」
聽到孩子不見,拂雲的臉一下子白了,腦海里浮現出,前世看到的新聞報導,被拐賣被偷的孩子,不是被打成殘疾乞討,就是丟了器官,亦或是她這種,被有心人買去……
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,拂雲只覺得,腦袋昏沉發重,冷汗涔涔。
凌寒舟察覺到她的異常,一把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,手臂下,那嬌軟的劇烈顫抖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