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寒舟錯愕地看著拂雲心疼的眼神,還有眼角呼之欲出的晶瑩。
他抬手拭了那意味不明的淚,「不怨。」
「多謝相公體諒。」拂雲抿了抿唇,轉頭看向李大德,「村長,我想請您幫忙,把我和兩個孩子的名字,加到我爺爺家的家譜上。」
她話音剛落,周氏就嚷了起來:「你想得美!」
「嗯?」李大德凌厲的眼睛掃向周氏,後者才意識到自己嘴快了,這種時候,說這樣的話實在不合適。
但若李翠花這個喪門星,真沒臉沒皮跑去她家住,日後,她家若不給她買藥,定會被戳脊梁骨。
而且,死後還要埋她,幫她養兩個小崽子。
就算凌寒舟能打獵掙錢,可往難聽了說,進山打獵是危險的活,沒準啥時候就摔死了,到時候,她什麼都撈不到。
這筆帳,怎麼都不划算。
大意了!
想到是劉寡婦忽悠她來的,周氏就恨不得宰了那個死婆娘。
叫她亂管閒事!
周氏本是衝著這驢和後院起房子的事來的,可現在,凌家欠債,房子抵押給別人,她不論如何都撈不到好處了。
白跑一趟,越想越覺得晦氣。
李時喜扯了扯自家媳婦:你不是很能說嗎,快去圓啊。
楊蘭香煩躁地甩開他的手:我哪知道她得絕症要死了啊,若早知道,誰還來觸這個眉頭?
楊蘭香剛才的話說的太滿,這會兒想圓也圓不回來,若好人壞人都讓她來做,她今後怎麼在李家村見人?
她索性就耳觀鼻鼻觀心,把自己高高掛起。
李時喜見她這樣,瞪了她一眼,自己想辦法。
他慈眉善目地看向拂雲,裝作才回過神的樣子:「翠花,你說的可都是真的?」
「我怎會拿這種事騙你們?大夫說能治,只是可能要花上幾百上千兩銀子。」
李時喜咬了咬嘴唇,思索一下道:「你找的是鎮上最好的大夫?」
「自然。」
「我不信。呃,我的意思是,好端端的怎會長個瘤子?有沒有可能,是那大夫看的不對?」
「不可能。」拂雲肯定道。
「我聽說,咱們平鎮最好的大夫,是陳氏醫館裡,那個戴面具的怪人,據說,他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。
前不久還治好了李宏遠他娘,只是那個大夫得有緣才能碰到,要不咱們去找他看看?」
李時喜試探道,好人做到底,也順便探探,她這病,是真是假。
拂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,這個李時喜,怎麼這麼難忽悠!
果然應了那句話,若是把別人當傻子,就離死不遠了。
她咬了咬牙,耐著性子道:「就是那個戴面具的大夫給我看的。」
「當真?你見過那個大夫?」李時喜這下子有些傻眼了。
「見過,戴個銀色面具,個子很高,醫術特別好。」拂雲忽然愣住。
餘光瞄向身後的男人,那個大夫個子跟他差不多吧?同樣會醫術,會不會……
李時喜煩躁地抓了抓頭,拂雲看到有隻肥大的虱子鑽進他頭髮里。
頓時覺得自己頭皮跟著一緊。
「翠花,連醫術最好的大夫都這麼說了,要不你就……別治了,治了也不一定治得好。」
還不如把治病的錢,拿來他幫她養孩子。
李時喜才說出這話,就被李大德吼了:「你說的什麼鬼話!有病就該治,花多少錢也得治。
寒舟,別聽他的,不能放棄,大不了多上幾趟山,多打幾回獵。不能讓孩子小小年紀沒了娘,多可憐吶。」
李大德說著,竟然抹起了眼淚,「到底還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,縱使以往做了許多錯事,可在老頭我的眼裡,終歸還是孩子。
光是想想,我就難過,太不容易了。你自小便沒爹沒娘,這回好不容易收了心,可還沒過上好日子,就遭此變故,可憐吶………」
拂云:……
這老傢伙,傳說中的刀子嘴豆腐心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