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這兩口子臉色蠟黃,身上衣服也染了不少泥,拂雲問道:「大哥,你們從家出來,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?」
「唉~從家出來到現在,風餐露宿一個月,你瞧,驢都餓瘦了。」
「真夠不容易的,大哥,車上剩下的這些,你打算賣多少錢?我全要了。」
「全、全要?」男人瞠目結舌。
「嗯,全要,也省得你們再四處去問,賣完了好早點回家不是。」恰好,海帶、紫菜餅、蝦皮,她都有大用處。
男人看了看自家媳婦,轉頭來,一臉為難對拂雲道:「姑娘,是這樣的,咱們這些海草看著不多,可泡發後就多了。
都是冒著危險采的,又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,掙錢就不指望,只是我們需要回去的路費,所以……」
「回去要多少路費?」拂雲直接問。
男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,猶豫再三,才說:「一、一兩銀子。」
拂雲眉頭微蹙,這個時代的人工真是很不值錢,一個月的長途跋涉,好不容易能把東西賣出去,開口卻只是一兩銀子。
男人以為她覺得貴,又急忙改口道:「姑娘,你也是誠心要,要不你給八百文也行。」
開口就讓二百文,兩口子都不商量一下?
拂雲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女人,一見她看過去,女人又揚起笑臉,笑眯眯地點著頭。
這對夫妻,性子倒是不錯。
「就一兩銀子吧,不過東西太多,我需要你們幫我送一下,不算遠,驢車的話,兩三刻鐘就到了。」拂雲指了指李家村的方向。
兩三刻鐘倒是不遠,男人毫不猶豫就答應了。
對方只是一個女人,他一個大男人,也不怕被騙。
男人看向自家媳婦,指了指板車,女人就笑著爬上了板車。
拂雲也坐了上去,幾人很快出了城,路上她問起:「大哥,怎麼稱呼你?」
「我姓豐,三橫一豎的豐,單名一個祥,我娘子也姓豐。」
「這個姓倒是十分少見。」
男人憨厚笑道:「在陸上是少見,但在我們海邊,絕大多數是這個姓。」
一路上,豐氏都是笑眯眯的,也不說話,拂雲便與她扯話,「嫂子看著,脾性十分溫柔呢。」
「對!」豐祥接過話,「她脾氣很好,只是……跟著我吃苦了。
她自小便口不能言耳不能聽,放在家裡怕她被人欺負。路上雖苦,可帶在身邊要放心一些。」
這苦楚中流著淡淡蜜意的話,讓拂雲讚嘆不已。
豐祥像是扯開了話匣子,說了很多他跟豐氏的事,兩人生育了三個孩子,可孩子跟著下海捕魚、采海草時,出了意外,都死在了海里,屍首都沒打撈到。
男人一邊說,一邊抹著眼淚。
拂雲無意提起對方的傷心事,便急忙轉移話題:「豐大哥,你們以後還來賣嗎?」
「不來了,賣不掉,魚倒是能賣,可運不掉陸上,離了海,會死。」男人語氣苦笑道。
「唉,生活本就有諸多不易,心態放好些,能舒心很多。大哥,前面左轉,轉過去就到了。」
「誒!」
驢車一進村,就引來許多人的觀望,看到拂雲坐在車上,就有人來打招呼。
「翠花,你這是幹嘛去了?」
「去鎮上接一個親戚。」
「這是你家親戚啊?」
「對,從遠處來的,給我帶了些不值錢的特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