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天的李如煙,就像乾枯的葉子,一點點火星就能給她點著,小周氏也不敢說多重的話,只能一個勁地安撫。
「閨女,犯不著,你奶就那樣,嘴裡什麼難聽的都能說出來,要是得罪她,你也打不過她。」
這是實話,畢竟周氏的名聲擺在那裡,村里就沒幾個人敢惹。
李如煙緊緊攥著拳頭,盯著緊閉的木門,眼裡似能噴出火一般。
周氏慢慢勸著,拿過她手中的鐮刀,丟開好遠,拉她坐在床邊,「閨女,你跟娘說,你打算怎麼辦?娘都聽你的。」
女兒再怎麼錯,都是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肉,小周氏罵起來也不好聽,但見她這樣,又忍不住心疼後悔。
女大不中留,她就該多關注一下女兒的想法。
李如煙早就擺爛了,哼聲道:「隨便你們。」
她怎樣都不重要,反正不管怎麼安排,都不會順她的心。
聽她這話,小周氏心中舒快了些,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。
「閨女,娘說幾句,你別多心啊。村頭那個秀才樣貌不錯,品性也好,要不娘去說說看……」
李如煙淡淡瞥了她一眼,事不關己道:「隨你的便。」
她無所謂的態度,讓小周氏心疼,但她能開竅,她也覺得高興。
晚上,熄了燈,小周氏跟自家男人說起這事。
李時平疑惑問:「如煙答應了?」
「她答應了,我便想著問問你的意見。今兒爹可說了,為了你李家的顏面,要女兒嫁給光頭李。而且,爹娘還不願出錢。」
黑暗中,李時平狠狠吐了一口氣,「爹說的也不錯,若嫁給光頭李,在眼皮子底下,不怕閨女受委屈。但那個癩子開口就要五兩銀子,實在是過分至極!」
「誰說不是,有那錢,我寧願給別人也不想給那種人。所以,明日我就去秀才家說一說,宏彥那孩子,一直喜歡如煙,咱不要彩禮就是。」
「可人家是讀書人,能同意麼?」若能跟秀才,自然比光頭好上百倍。
「當初李翠花,那可是從鎮上鬧到咱李家村,方圓二十里,就沒哪個村不知道她傷風敗俗。可最後,一句不要彩禮,不也嫁出去了?」小周氏道。
「我明日還要去鎮上一天,這事你看著張羅,先試探一下,若人家不同意就算了,省得沒了臉面,爹娘又該罵咱。」
說著說著,小周氏就埋怨起來,「我說你也是,家裡都鬧翻了天,你還有心思去做活,一天掙四十文,還得分出去三十。」
「不做活這一大家子餓死啊?」
李時平不是多事的人,勤勤懇懇,在外很吃得苦,是人人稱讚的大好人。
照理,這樣的人日子應該過得紅紅火火,可這麼多年,卻是越來越窮。
不管他掙了多少錢,留在手中的不剩幾個子。
「爹娘就算了,可你瞧瞧三弟,兩口子好吃懶做跟豬一樣,你辛苦掙來的錢,只怕有大半落他腰包了。」
「大半倒不至於,爹雖脾氣不好,可也是一碗水端平的人,別說那麼多了,睡吧。」說完,他閉上了眼。
小周氏憤懣地錘了他胸口一拳,「你爹是能端得平,但錢在你娘那裡,她那手,抖得可厲害了!」
「那我還能咋辦?」
「分家。」
「閉嘴,不許再提這事。」父母在不分異,若不然,脊梁骨得被人戳斷。
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