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氏緩緩收回腿,還忍不住「嘶」了一聲,沒坐穩,張嘴就嚎起來,「李翠花,你個天殺的,你賤娘跟男人跑了不要你,你爹也不著家死在了外面。
白眼狼,老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,你不懂感恩就算了,卻還恩將仇報,把我推到田裡,想害死我。」
「奶奶,你別哭……」
「賤蹄子,你別假惺惺的,你推倒我這把老骨頭,還叫不讓我哭,是怕被人知道你有這歹毒的心腸?」
拂雲掏了掏耳朵,「奶奶,我的意思是,你要喊就好好喊,邊哭邊喊旁人聽不清,你要不再大點聲。」
「啊?」周氏忽然愣住。
拂雲這麼說,周氏果然就不哭了。
抬著雙小眼睛四處瞅了瞅,見不遠處有人在家門口探頭望,她便扯著嗓門大喊:「大家快來看啊,沒天理了啊,李翠花想弄死我老婆子了……」
拂雲有些咋舌,這李家村的三大不可惹,只怕是村人公平公正選舉選出來的……
她笑了笑,「這樣就對了,說事的時候,吐字要清晰,別人才能聽得清。」
「你!」
「打住!別說話,醞釀好情緒,不然一會兒哭不出來,別人就不信你了。」
周氏:「……」
這麼直白地把她撒潑的招數套路說出來,叫她如何繼續下去?
她奇怪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,越看越覺得陌生,就好像忽然不認識了一般。
拂雲也不管周氏如何想,她蹲下身在田裡挖起野蒜來。
這田裡野蒜還長了不少,雖說都不大,不過不影響吃。
等村人湊上來看熱鬧時,拂雲手上已經捏了一把,拌拌足夠一盤了。
把東西放進背簍,拎著背簍,長腿一邁,爬到地埂上,冷靜得出奇。
周氏的眼睛就這麼訥訥地跟著她打轉。
拂雲拍了拍手上的土,「看我幹什麼?你都把大家喊來了,開始說事啊。」
「哦。」周氏下意識回答。
音落,才發覺自己氣勢弱了好大一截,頓時又氣得頭腦發昏,指著拂雲罵道:「李翠花,你個小賤人,好端端的為何推我?」
拂雲無辜地聳了聳肩,淡淡道:「我沒有。」
「你有!你推了!」周氏嗓門比剛才拉大了很多。
可她自己也知道,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,說出來不僅底氣不足,就連證據也很不足。
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的感覺。
該死的,這不是她該有的戰鬥力!
「我真的沒有推。」拂雲保持著無辜。
多餘的話她也不說,周氏抓不到話題點說下去,便只能撒潑打諢,抱著自己的大腿就哭。
「我的腿,哎喲,我的腿斷了,李翠花推我,把我的腿摔斷了,不得了了,目無王法了……」
這半真半假的樣子,大部分人是不信的,可她的腿又抖得厲害,一時也不好分辨到底傷了沒傷。
大家都持了保留態度。
但還是有人站出來幫拂雲說話,「時平娘,說話要講究憑證,你光抱著腿,我們也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,要不你站起來走兩步看看。」
周氏一思忖,的確是這樣的理沒錯,她當即抓著身邊一婦人的手就要起來。
忽然,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她若真起來走兩步,那她的腿是傷了還是沒傷?
差點上那壞婆娘的當了,她立馬撒了手,身子墜落,一屁股坐在大泥巴團上,頓時,疼得她齜牙咧嘴,倒吸涼氣。
「嘶……好疼。」拂雲在一旁說著風涼話,周氏更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