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雲從清理魚，到熱騰騰的鮮魚湯出鍋，全程都瘸著腳。
偶爾還在凌景跟前單腳跳幾下。
每次跳的時候，都能看到凌景一臉緊張的樣子。
拂雲臉上一直掛著碎碎的笑。
小樣，老娘瘸成這樣，還給你們做晚飯，就盡情愧疚吧，最好是一夜難眠的那種。
然後，等你們的爹回來，跟他說說好話，讓老娘蹭個住處，或者打發老娘個百八十兩也行。
晚飯雖然只有魚，但好在夠大，三人足夠吃。
凌雪還小，拂雲不准她自己夾，而是剔了魚刺才放到她碗裡。
起初每給她夾一次，她就要看向自己的哥哥，徵求哥哥的同意。
後來，直接悶頭只顧吃。
「阿景，你吃的時候慢一點，需不需要我幫你挑刺？」拂雲看向凌景。
「不用，我會吃。」凌景紅著臉道。
他們家是獵戶人家，對於肉啊魚啊什麼的，並不陌生。
「我做的魚跟你們爹爹做的魚，哪個更好吃？」拂雲又問。
凌雪想了想，道：「你做的好。」
凌景瞪了她一眼，「小雪，別亂說！」
「哦？阿景的意思是，我做的不好吃？」拂雲假裝很受傷。
「自然不如爹爹做的。」凌景又彆扭地轉過頭去。
拂雲皺起眉頭想了許久，都沒能想起凌寒舟做飯是什麼味道。
這麼多年，李翠花從不吃凌寒舟做的飯。
至於原因，好像是說難以下咽，不過時間太長，她記不清了。
「你瞎說，你們爹爹的廚藝，如何能比得我？」拂雲一臉傲嬌，像個孩子一般，幼稚得很。
對付孩子，就用孩子的方式，保證他們難以招架。
凌雪慎重地點頭，「爹爹比不過。」
凌景瞪了凌雪一眼，鼓著臉頰不再說話。
「小雪真是誠實的好孩子。」拂雲咯咯咯笑得樂不可支。
這兩個孩子不禁逗，動不動就鼓腮瞪眼，簡直太可愛了！
尤其是凌景，年紀不大，說話的口氣卻不小，人小鬼大，實在有趣。
吃完了飯，兩個孩子就鑽進房間，爬到床上去。
拂雲洗了碗，燒了水，正要去叫孩子洗漱，卻聽見兩人在屋裡嘀嘀咕咕。
凌景說：「你怎麼能長她的志氣滅爹爹威風？」
「可是，魚真的很好吃啊。」
「一條魚就把你收買了？你忘了她之前是怎麼對我們的嗎？昨日爹爹一走，她就去找那個野男人，大家都說她早晚會是別人的娘。」
「對，哥哥，我們不要她做娘，讓小姨給我們做娘好不好？」凌雪帶著祈求的語氣說。
「你胡說什麼？小姨是小姨，不是娘！」
「可是小姨經常給我們好吃的，小姨說，娘嫌棄爹爹，她不嫌棄，小姨還說，娘會找後爹打我們……」
「隨她找，只要爹爹在，誰都別想欺負我們。」
凌景不以為意，拂雲卻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。
這世上，沒有哪個孩子不渴望母親的懷抱。
縱使是她，四歲就進組織開啟嚴格的訓練，直到今日，仍會時不時想起，那個記憶中模糊不清的母親。
就算看不清夢裡那張臉，她也清晰的記得那懷抱的溫度。
可惜，自己豁出去一條命，也沒爭到尋找親人的機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