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不長不短，拂雲看得很慢。
好半晌才翻一頁。
看完一本，已經三更天了。
「吧嗒——」眼淚不聽話地落下。
薄薄的紙張上，被砸出了個濕淋淋的黑洞，沒一會兒將字上的墨痕暈染開來。
右手用力地拽著胸口處的衣服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，仿佛要藉此減輕心中那份難以名狀的痛楚。
拂雲雙眼緊閉，眉頭緊鎖，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，與額前的髮絲緊緊貼在一起。
嘴唇被她緊緊咬住，幾乎要滲出血來。
她想用力壓下內心那份不為人知的脆弱與絕望。
最後，還是沒忍住，從咽喉滾出沙啞的一個名字：「韓林楓……」
上冊的故事，實際上並沒有結尾。
因為結尾在她這裡。
韓林楓因她而死，渺渺喜歡韓林楓，便將恨意轉移到她身上。
故意哄騙她，說是韓林楓讓她來的。
——也不算哄騙，渺渺的確是因為韓林楓而來，來殺她這個叛徒。
而她，被那個甘願用命護她的人，保護得太好了，什麼都不知道，輕易就被人蠱惑，因此一直憎恨韓林楓，一直活在恐懼中……
如他所言，若他紅刃閣之行成功，她應該會願意陪他一起浪跡天涯。
韓林楓……
眼睛又燙又紅，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落個不停。
拂雲滿腦子都在回憶前世的點點滴滴。
那麼明顯的漏洞，她怎麼就沒發現？
韓林楓那麼厲害的人，若真的想抓她，怎麼可能會做不到？
拂雲又想起這一世的林厭。
長著一張跟韓林楓截然不同的臉，性格也跟她記憶中的韓林楓不一樣。
林厭很偏激。
在被他關在東廠的那段時日，林厭待她很好，只差把真心掏出來了。
他還問過自己，前世是怎麼死的？
或許，那個時候，他就打算跟自己坦白，可自己冷冰冰的，不願跟他多說一句話……
當時的自己，可謂是從頭髮絲到腳指頭，都在恨著那個男人。
直到凌寒舟出現，林厭再次問她的心意。
或許是對她死心。
或許是書中所寫的，他不願看到她不開心。
又或許是……兩個人的世界，根本容不下第三個人。
所以，林厭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，給她最大的成全。
拂雲已然泣不成聲。
若非他以死成全，真要把他跟凌寒舟兩個人放在跟前讓她選的話……
她選不出來。
人都是貪心的，她也貪心，免不了俗。
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，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。
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因極力隱忍而發出的低沉呻吟，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。
拂雲後悔了。
她後悔，自己沒按耐住好奇心，翻開了這本穿越五百年的書。
拂雲閉上了眼，眸中的熱淚全部滾落。
她再一次將書翻到第一頁。
開頭幾個字，再次刺痛雙眸：本故事純屬虛構。
對這個世界來說，是虛構，可對於她來說，那是真真實實的一輩子。
她的童年、青春、勇氣、愛恨，全部都拋灑在那一輩子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