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養了三天,拂雲每日就是喝藥睡覺。
除了上茅房,別的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。
每天晚上,都會發燒,隔壁的大嬸會來給她擦身換藥。
這幾日,都沒有聽到外頭有什麼別樣的動靜。
再者,安陽一直都在,那晚拂雲看到他動手了,身手變幻莫測。
有他在,基本不用擔心那些殺手追上來。
拂雲心情放鬆了,傷也好得快。
這日一早,拂雲下床走動。
安陽在院子裡,坐著小板凳,在矮桌旁,拿石臼搗鼓著什麼。
這乖巧的模樣,完全不像在山上遇著的那個高手。
拂雲有些懷疑,那晚見著的是不是做夢。
所在之處,是一座獨棟茅草屋,帶圍牆的小院,院中有紫藤花架,還有個小魚池,養了幾株睡蓮,這會兒花開得正艷。
這環境,不像普通的農家小院,安陽的氣質也不像村民。
拂雲好奇地走上前,看到桌上一堆藥材,每一個她都眼熟,看到凌寒舟弄過,就是叫不上名字。
「你是大夫?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你搗鼓這些藥材。」
「還債。」安陽頭也不回道,只是手上的力氣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許多。
仿佛是在針對誰。
「你欠了多少債?」
「很多。」
「你救了我們,我們二人無以為報,等回到京城,我幫你還吧。」
「很多,還不完,還不完的。」安陽神神秘秘說。
拂雲信了雲澤的話,這真是個怪人。
一整天,安陽都在搗鼓藥材。
拂雲盯了他很久,這樣一個寧靜小山村,住著一個奇怪的人,真的不是什麼隱士高人嗎?
看他一直在搗鼓藥材,拂雲總覺得,他可能是大夫,故意隱瞞身份。
晚飯是鄰居大嬸來做的,煮了一個瓜豆,炒了一盤肉,一盤豆芽,做得十分清淡。
吃飯時,拂雲又問安陽,「你真的不是大夫?」
「不是。」
「好吧……」
拂雲略微有些失望。
終究還是她想得太完美了,以為大災之後會有大福,以為會遇著一個隱士神醫,以為……能遇到可以救凌寒舟的人。
拂雲變得沉默起來,安陽反倒有些不習慣,「你總問我是不是大夫,是你家有病人需要救?」
「嗯。」這不是什麼隱蔽的話題,拂雲沒有隱瞞。
「那可真不巧了,我真的不是大夫。」
安陽沒再說多餘的話。
吃完飯,鄰居大嬸來了,給拂雲換藥。
拂雲說想洗澡,大嬸不敢私自做決定,問了安陽,安陽說:「想洗就給她洗唄。」
大嬸這才進廚房燒水。
黏膩的身子浸泡在溫水裡,漸漸地洗去了拂雲一身的疲乏,心情慢慢放鬆下來。
大嬸拿帕子輕輕給拂雲擦拭著後背。
「我這傷,嚴重嗎?」
「挺重的。」大嬸說,「你被安先生撿回來時,渾身是血,臉色鐵青,當時都嚇壞我了,沒想到,這才幾天,就能下地行走了。
也不知安先生是去哪裡買的藥,效果會這樣好。」
拂雲抿了抿唇,消化著大嬸無意透露的信息。
安陽真的不是大夫,但他可能認識大夫,能配出好藥的,想必醫術都不會太差。
轉瞬,拂雲自嘲地笑了笑,她在期待什麼?
京城頂尖的大夫都在宮裡,太醫都救不了凌寒舟,別人會有法子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