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。
禁軍包圍了皇宮，街道上來來往往都是巡邏的。
百姓閉門不出，卻又忍不住打開窗戶朝外看。
「娘，你在看什麼？」平安醫館裡，小小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沉默。
緊接著傳來唔唔的聲音，小女孩被捂住了嘴巴。
「你外公還未回來，娘只是擔心他。」一個美艷的年輕女子，關上了醫館的門。
「娘，外面那麼多人，是做什麼的？」
「禁軍巡邏，可能是抓壞人。」女子提起燈盞，一手牽著小女孩往後院去，「神仙打架，凡人遭殃。」
「娘，什麼叫神仙打架？」
「等你再大點就知道了。」
「哦。」
新月如鉤，清冷地掛在夜幕之中。
屋裡的幾個大夫終於出來了。
拂雲就像等在手術室外的家屬，一見大夫出來，忙不迭上前抓住他，「大夫，他怎麼樣了？」
被她抓住的大夫無助地轉頭看向白老頭。
白老頭臉色有點白，虛弱無力地在拂雲先前的位置坐下。
「你個沒良心的，我們忙活這麼久，都快餓死了，你也不準備飯菜，叫我們空著肚子怎麼救人？」
拂雲默了默，轉頭叫玉蘭去讓大春準備飯菜。
她也不管這幾個大夫，拔腿就往屋裡去。
凌寒舟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，床邊有小半盆血水，看起來很是嚇人。
他的胸前的衣服是散開的，看來是白老頭他們給他施過針了。
此刻，緊閉著眼，臉色蒼白，
若不是胸膛還有起伏，拂雲都要以為他死了。
拂雲坐在床邊，呆呆地望著他，像木樁一般，一動不動。
而凌景，站在她身旁，看了看她，又看了看凌寒舟，忍不住雙眼朦朧。
「娘，都怪我沒用，我沒跟爹爹學好本事。」
話音才落，就聽到屏風外頭傳來一句不客氣的聲音，「臭小子，你說誰沒用呢？」
白老頭背著雙手走進來。
外人在，凌景一下子抹掉眼淚，「我沒說你。」
「老夫都聽到了，老夫出手沒能救得回來，你這不是在說老夫沒用嗎？」
「我……」凌景被懟，來了脾氣，一把推開白老頭，「你就是沒用，你為何救不了我爹爹？」
白老頭也不把他的舉動放在心上，反而調笑道：「對，是老夫沒用，只能暫且保住他一條命，你有用，你倒是好好學醫，來救你爹啊。」
凌景愣了一下，老頭說得不錯。
他自詡自己是個大夫，可也只會治些小毛病罷了。
說起來，自己仍舊什麼都不是。
凌景眼神堅定地看向拂雲，「娘，我想去太醫院拜師學醫。」
拂雲頭一次，見他這麼有求知慾，除了點頭，還能怎麼辦？
白老頭深深地看了凌景一眼，道：「你們兩個出來，老夫給你們交代一下病人的情況。」
拂雲像失了魂一般，坐著不動。
白老頭朝凌景努了努嘴，「帶她出來。」
他拂袖率先離去。
凌景輕輕拉著拂雲的手，「娘，我們先出去吧，讓爹爹好好睡一覺，沒準明日就醒來了。」
拂雲緩緩伸手放在自己胸膛，若是明日就能醒來，她的心為何會那麼痛？
「娘，走吧。」凌景抿著唇，抬眼看向娘親。
只見她眼皮一抖，晶瑩的淚珠就落下，划過臉頰，落在爹爹的手背上。
然後，她怕失態似的，急忙擦了淚痕，反過來拉著他的手，擠出個笑臉，「走吧。」
凌景垂下了頭，乖巧地跟在娘親身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