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蒙蒙亮,別的院子就傳來動靜。
拂雲屏息聽著,約莫一炷香後,整個東廠歸於平靜。
大概出去了一半以上的人。
只是守在自己院子裡的人,一個不少。
拂雲起身,穿好衣服,剪了布條將礙事的寬袖子給纏了起來。
把還在熟睡的毛毛抱在腿上,一下一下,機械般地撫摸著她的腦袋。
現在時辰還早。
大抵要等到辰時以後,會有人來交班。
交班的時候,是守衛最鬆懈的時候。
當然,鬆懈的不是警惕性,而是狀態,大抵是剛開始上班都會有的「喪」的狀態。
這種時候,最好下手。
拂雲浮躁了幾日的心,忽然變得平靜起來。
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。
她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。
不多時,有人送來吃的,不見翠蓮和林媽,那人「咦」了一聲。
拂雲並未搭理,只是冷淡地叫那人退下。
然後,平靜地坐下吃早餐。
吃飽喝足,伸了伸懶腰,來到臥房,打開窗戶。
外頭,綠葉如洗,空氣十分清新。
拂雲這一坐,就是一個時辰。
總算等到了換班的人。
前院守衛多,後院只有兩人,拂雲打算從後院下手。
許是今日大家都出去忙活,氛圍不高,這兩人,比起以往,看起來懶散了許多。
待值夜班的兩人離開後,拂雲勾了勾唇角,站起身來。
有幾年沒好好活動,手生了,不過,兩個人,應該不成問題。
「喂,我問你們,今早外頭為何吵鬧?」
兩個月以來,拂雲從未跟外頭守衛說過話,那兩人明顯一愣,轉過頭來。
「回夫人,今日京城萬民祈福,都去忙了。」
「都去忙了啊……你們怎麼不去?」
「我們?」那人有些詫異,「我有自己的事做。」
「我的意思是……」拂雲勾了勾唇角,撐著窗台,迅速躥出去。
那守衛一驚,下意識拔刀。
拂雲手腕一翻,碎瓷片直接割破那人大動脈,血流如柱,他驚恐地張著眼。
另一人見狀,張嘴就要喊,拂雲靈動地繞到其身後,一把捂住他的嘴。
那人迅速扭身,企圖甩開她。
拂雲卻眼疾手快,將碎瓷片扎向其太陽穴。
日頭高懸。
京城中央的大廣場處,人山人海。
中間擺了香爐祭壇,以護國寺老方丈為首,兩三百個和尚圍繞祭壇盤坐。
他們身披黃色的僧袍,端坐在地上,雙目緊閉,神情莊重,仿佛正沉浸在佛法的深邃之中。
誦經聲如海浪般層層疊疊,起伏跌宕,時而低沉如雷鳴,時而高亢如鳳鳴,充滿了力量和節奏感。
場面蔚為壯觀。
四周不論是官員還是百姓,無一人說話。
整個京城,籠罩在一片祥和中。
此時,城外聚集了一批身著布醫的男人,說要進城祈福,卻被攔在外面。
他們也不吵不鬧,就這麼盤腿坐在高大的城門外。
守城兵以為,他們是跟廣場上的大師一起祈福,也不管他們。
日頭漸漸升高,江陵王同朝中重臣坐在下首,一瞬不瞬盯著場中的僧人。
洛羽悄然來至身後,在江陵王耳邊低語:「王爺,到了。」
江陵王點了點頭,眯著眼,繼續望著場中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