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寒舟沒料到,事情會崩得這麼快。
他不願凌景跟著涉險,凌景也不願獨自離開。
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。
「阿景,你這樣,很傷為父的心。」
「爹爹,你不也很傷兒子的心嗎?」
凌景的反問,讓凌寒舟再次無語。
罷了,倘若事情真的失敗,或許,會牽連九族,跑到哪裡,也赦免不了。
凌寒舟揉了揉凌景的腦袋,「阿景,就算會有生命危險,你也不怕嗎?」
「不怕!若我們都死了,還有小雪,讓她來繼承凌家醫術,也不是不行。」
見兒子心意已決,凌寒舟也不再多言,捏了捏他的臉蛋,「行啊臭小子,不愧是親兒子,有你爹的風範。」
「我們一起努力,把娘救回來。」
「嗯!」
父子倆對視一眼,心照不宣,無需再多言。
……
雲澤並未進宮,而是直接去了西廠。
西廠建立的初衷,是與東廠相互制衡,建立的時間也不長,但這是屬於他父皇的勢力。
他聽江陵王說的,當初,是東廠的人在明里保護他。
他們聽他父皇的話,想必也能聽他的。
跟東廠不同,西廠的太監很少。
西廠總督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,長著方臉,滿臉鬍渣,名叫方三石。
方三石知道凌家人,在雲澤說明來意後,他立馬答應了他的請求。
不過,西廠沒幾個人見過雲澤口中的雲姨,方三石請來畫師,讓雲澤描繪長相。
雲澤只道:「長得很美,很溫柔。」
畫師根本無從下手。
細細磨合,等畫出七八分像的畫稿,天色已經晚了。
有十一和十九跟著,凌寒舟倒是不擔心雲澤。
今日他請了假,就待在府上。
凌景沒心思去私塾,凌寒舟上午就帶著他學習,下午讓他自己溫習,他則進了密室,給德宣帝看診。
所有的計劃,都得等德宣帝清醒了,方能繼續。
一個下午,凌寒舟一直心神不寧。
一想到拂雲不在,就像心臟被挖空了一塊似的。
他竟然為了報仇,讓自己的妻兒同他一起陷入險境。
他無法原諒自己。
凌寒舟給德宣帝扎了幾針,又做著康復按摩。
有人按時通過過道送來藥,他接過,一點一點餵在德宣帝嘴裡。
驚奇地發現,德宣帝有了吞咽的動作。
凌寒舟問負責餵藥的石斛:「前幾日可會吞咽?」
「沒有吞咽,是一點點順下去的。」石斛回答。
「我知道了,你先去忙吧。」
會吞咽,證明病人日漸好轉,可凌寒舟卻無半點高興之色。
憂鬱地看向德宣帝,「二十多年前,你的父母害死我全家,我救你,都是看在三王爺的份上,他是個難得的好王爺,也是個好弟弟。
因為救你,將自己陷入水火中,險些喪了命。你若聽得見,就振作起來,為了弟弟,為了阿澤……」
德宣帝眨了眨眼,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開口說話。
見他有如此的反應,凌寒舟震驚了一會兒。
同時,心底也泛起了一絲激動,「你是想說話?」
「啊,啊……」德宣地似乎用了渾身力氣,才讓喉嚨滾動起來,發出兩個模糊嘶啞的音節。
「你說什麼?」凌寒舟俯下身,將耳朵湊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