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雲皺了皺眉,看向玉書。
玉書齜牙笑道:「夫人,我、我想寫可以嗎?我想讓姐姐開心。」
「你姐姐不開心嗎?」拂雲問。
玉書搖了搖頭,「姐姐最近很少說話,也很少笑。」
「可能是有心事。」拂雲看了玉蘭一眼,提筆在玉書的燈籠上寫起字來。
玉蘭緊咬著唇,看著她,眸中不自覺地蘊出了水霧。
隨後,嘴唇輕動。
若拂雲抬頭,一定能看出她無聲的話是——
對不起……
幾盞燈飛向空中,越來越高,轉眼跟大部隊匯集在一起,漸漸地,已經分不清哪個是誰的。
凌寒舟雙目溫柔地看向身邊的女人,嘴角揚起跟她一樣的弧度,「娘子,你在燈上寫了什麼?」
「平安喜樂。」
「還有呢?」
「沒了。」
「你剛才不是寫了好大一會兒?」
「一時間忘了樂字怎麼寫。」
「……」
拂雲寫了好幾個「樂」,總覺得不對勁,就塗了,然後換成了「樂」。
「希望孩子們都能平安快樂地長大。」
「願望里沒有我?」凌寒舟問。
拂雲莞爾一笑,「你是現實,不是願望。」
是現實,不是願望。
平淡的話,卻在凌寒舟心中激起了漣漪。
一陣風,將密密麻麻的天燈推向西邊。
西邊的一座高樓上,林厭負手立在頂端的迴廊上,目光盯著大廣場上細小的身影。
而他胸膛,一條綠色的小蛇冒出頭來,也看向同樣的方向。
「你也覺得那個人像她,對嗎?」林厭喃喃道。
綠蛇無法回答他,似乎覺得外面冷,一頭扎回懷裡,繼續冬眠。
東風拂面,帶著涼意。
林厭一抬頭,就被一個特別的燈籠吸引了目光。
那燈籠,與別的長得一樣,吸引他的,是上面大大的四個字,準確地說,是四個字和三團黑漆漆的圓。
林厭倏然揚起了嘴角,似看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,眸中閃著亮光。
本就妖艷的臉,這一笑,更覺得妖艷邪魅。
「好了,放完了燈,咱們該回去了。」溫婉看向幾個小傢伙。
雲澤和凌景還沒玩夠,不想走。
凌寒舟蹲下來,低語道:「我娘子累了,給我個面子,嗯?」
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,心照不宣地笑了。
這話,比起讓他們體恤娘親,更容易讓男孩子接受。
「爹爹,這像男人間的對話。」
「嗯,這也是男人該做的事。」凌寒舟彈了彈凌景的腦門。
拂雲不知道凌寒舟跟兩個小傢伙說了什麼,但聽到幾人嚷著什麼「男人之間」,心裡就有些不得勁。
有些時候,她發現,自己比不上凌寒舟。
一行人不再留戀,打道回府。
回家的路並不遠。
但到了家裡,拂雲還是躺下了。
挺著個肚子出門,實在太痛苦。
但想到這是帶著她的血脈的第一個孩子,痛苦過後,只剩下暖暖的愛意。
她一直擔心,有了自己的孩子後,會對阿景和小雪偏心,現在驗證了,並沒有,幾個孩子對她來說,都是親生的。
莫府所有人都洗漱歇下,街市上依舊熱鬧非凡。
約莫到了子時,京城才安靜下來。
只是沒安靜多久,西邊就響起了繁雜的吵鬧,尖叫。
西山上,火光沖天,濃煙滾滾。
原本的東風,不知何時轉了方向,把本該向西燃燒的火,吹向了東邊。
眼見著,就要燒到京城。
百姓聽到喊聲,紛紛鑽出屋子,舉著茫然的眼,望著山上的滿頭大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