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年,凌家開錯藥,害皇后小產,相當於間接害了皇后。那時,你祖父沒了,哀家就想,凌家如此高明的醫術,定然不能後繼無人。」
「後來,便與你父親商量,先離開京城要緊,不然,等皇上皇后緩過來,可能會牽連全家。哪知,還是晚了一步,皇上還是連夜派人追去了,哀家一直以為,你們都沒能逃走。」
「每回一想起那些事,哀家就痛心疾首,如今,看到凌家後繼有人,就寬心了。」
「對了,哀家記得,你那個弟弟,天賦並不如你,不知他可還尚在人間?」
林婉柔以慈祥溫和的語氣,娓娓道出曾經的事。
字字句句,猶如利刃刮在凌寒舟心頭。
他終於明白了,當初父親為他的妥協。
今日,他站在父親的角度,再怎麼恨,都要為阿景妥協。
「不在了。」凌寒舟淡淡道,
「唉,哀家一直以為,你們全被先皇……」林婉柔忽然哽咽起來。
眼神透著柔光,仿佛真心為此事感到悲傷。
抹了抹眼中的淚花,「罷了,不說了,只是沒想到,時隔二十年,竟然又聽到了高神醫的名號。」
凌寒舟微微皺了皺眉。
正確來講,高神醫的名號從未間斷過。
凌家還有很多人,儘管凌家成了皇家的通緝犯,可繼續行醫的族人,依舊會鋌而走險打高神醫的名號。
「還得虧了去年江陵州的那場暴雨和瘟疫,不然,只怕咱們東旭國,再無高神醫這樣的傳奇人物。」
凌寒舟愣了愣,看向林婉柔。
她這話的意思,他是在江陵州的那場瘟疫中暴露的。
這……不應該。
他已經很隱藏了,而且,那麼多大夫,出色的也有不少,不應該會有人注意到他,就算注意到,也不可能會跟高神醫聯想到一起。
凌寒舟不明白。
事到如今,他也不想明白。
「不過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,不值得提,皇太后還是說說眼下,怎樣才肯放了我兒子?」凌寒舟凌厲地看向林婉柔。
後者呵呵一笑,「一淵,瞧你說的,好像哀家會吃了你兒子似的,他跟澤兒一塊,難不成你是覺得,哀家會害自己的孫子?」
雲澤是林婉柔的親孫子不錯,可這與放了凌景毫無關係,屬實是偷換概念。
偏偏凌寒舟拿她沒有辦法。
在這宮中,就連新皇都要敬讓眼前女人幾分。
「你過來。」沉默了一會兒,林婉柔率先開口,「給哀家把把脈,順便幫哀家調理一下身子,哀家也正好看看,你學到了你父親和祖父的幾分本事。」
說罷,伸出了自己的手。
分明是求人看病,卻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,令人作嘔。
若給別人看也就罷了,但眼前之人是仇人,凌寒舟一時不知該如何選擇。
見他愣著不動,林婉柔輕飄飄地笑了笑,「是哀家的話不管用,還是你不想見兒子了?」
凌寒舟垂著眼眸,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,「娘娘身份尊貴,草民不敢僭越,還請娘娘讓人找幾根絲線來。」
林婉柔的手保養得也很嫩,很白,但他看來,那手上沾滿了鮮血,他非常不願意碰。
林婉柔詫異了一瞬,揮了揮手,叫人下去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