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寡婦沉默了。
漸漸地垂下了頭。
她說得對。
她分明能管教好兒子的。
不,她兒子一直都很聽她的話,可她不知道,這麼聽話的孩子,才十二歲,為何會去欺凌一個十歲的小姑娘。
「他還這么小……」劉寡婦呢喃著。
「再小的孩子,你也得把他當人看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,我沒有把他當人看?他爹沒了,我但凡有點好東西,全都給了他,含在嘴裡怕化,捧在手上怕摔,這不叫把他當人看?」劉寡婦大聲道。
一邊說,眼淚一邊撲簌簌落下。
她自認自己做好了娘,可兒子為何會走上歪路?
「冥頑不靈。」拂雲跟她完全說不下去。
將剩下的饅頭丟進嘴裡,轉身離開。
才走到門邊,就聽到身後傳來劉寡婦的聲音,「李翠花。」
「嗯?」拂雲扭頭。
「你……求你,幫忙找個車。」
「好。」拂雲二話不說,當即叫饅頭去找來光頭李,趕驢車送劉寡婦母子二人去鎮上醫館。
光頭李不願意,出了三十文錢,叫石頭送去。
將人送走,他偷偷將拂雲拽到一邊,憤恨不平道:「老大,你瞅瞅,幫那種人做什麼?不知感恩,一來就提刀砍人,她兒子就該被亂棍打死!你還想讓她欠你人情,我看,不在背後捅你刀子就不錯了!」
說起這個,光頭李是真的來氣。
他還是不明白,為何要救李小虎。
「欠人情,和不捅刀子實際上是一樣的。」拂雲淡然道,「你別著急,再等等看。」
「狗改不了吃屎,你瞧著吧。」光頭李嗤之以鼻。
拂雲忽然嗤笑,「這可不見得,李家村第一混子。」
「嗯?」光頭李一臉茫然。
想問怎麼突然提起李家村混子這話,可拂雲已經大步離開。
光頭李茫然地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饅頭,「小饅頭,老大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饅頭抿著唇笑,「我不敢說。」
「這有何不敢?大膽地說。」
「老大的意思,大概是……第一混子都不吃屎了,所以狗改不了吃屎這話不一定對。」
「啥……」光頭李才問出這話,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自己被罵了!
還罵得這麼高深莫測!
再看到饅頭憋不住的笑,他老臉一紅,跳起來對著饅頭的腦袋就是一巴掌。
「啊!胡說八道!」
「師父,是你叫我說的,當然,我說的不一定對。」饅頭躲開光頭李揮來的巴掌,轉頭就跑。
光頭李拔腿就追,「小兔崽子,你給我站住!」
「救命啊——」
……
拂雲不知廠房的熱鬧。
這會兒她已經到家了。
換了身乾淨的衣服,又在三個房間裡搜羅了一番,搜出一堆髒衣服,用盆端著去了河邊。
這兩年來,她很少來河邊洗衣服。
通常都是用水缸里的水。
當然,大多數時候,是凌寒舟洗的。
難得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,心裡輕鬆,幹活也來勁。
很快洗好了一盆衣服,正要離開,就見蕭盼領著李宏彥的兩個妹妹,拎著一籃子野菜過來。
蕭盼的肚子已經非常顯了,走起路來卻一點也不笨重,想是性子活潑愛動的原因。
看到拂雲,她燦爛地笑了,「李翠花,你也在這兒!好久沒見到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