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寒舟今日去了鎮上,並不在家,饅頭回來時,身後跟著的,是劉寡婦。
不知她是從哪得知的消息,不管不顧地,就衝進了廠房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裡,但她完全沒心思駐足觀看。
一進廠房,就嚷了起來,「我兒子,我兒子在哪?」
眾人默不作聲,只是下意識瞥向宿舍的一個房間。
劉寡婦立馬拔腿朝那邊跑去。
李大德餘光瞥見有人來,以為是凌寒舟,立馬起身。
在見到來人是劉寡婦時,愣了一下。
劉寡婦一把扯開他,一下子撲到床邊,顫抖著手,先試探了李小虎的鼻息。
見有氣,一下子哭出聲來。
好半晌,才想起去摸李小虎的臉,哽咽半天,吐出一句破碎的話:「我的兒,你……瘦了。」
李大德撇過臉去,避開視線,想以此來緩解心中愧疚。
卻見拂雲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。
拂雲也看到了李大德細微的表情,放下水盆,輕聲道:「村長,出來一下。」
李大德看了看那母子二人,嘆息著出了房間,「翠花,你們……是從哪帶來的?」
拂雲知道他問的是李小虎,便按提前想好的說辭跟他說了一遍。
李大德先是驚訝了一會兒,然後雙手合十,念著「阿彌陀佛」。
拂云:……
其實,她能猜到,李大德見到李小虎後,情緒為何會波動那麼大。
無非就是內心覺得虧欠。
「村長,我叫你出來,是想跟你說,放平心態,你不欠誰,李小虎有今天,是他自己的造化。」拂雲說道。
「什麼造化喲,人分明不是他……」
「是他將人打暈,才給別人可乘之機,村長,這樣的小惡魔,你莫非還想為他開脫?」拂雲皺了皺眉。
李小虎這樣的熊孩子,在她前世生活的時代,新聞報導的很多。
偏偏,人家頂著個「未成年」的名頭,殺人放火後,還能安枕無憂。
這個時代不同。
就算他沒直接殺人,但他害到別人了,就有理由被活活打死,且官府不會因為這樣一條渺小生命,花精力去追究什麼。
李大德一臉愁容,還是放不下心裡那事。
他向來這樣,心地善良,總是很輕易去憐憫別人。
「村長。」拂雲的手鄭重地搭上李大德的肩膀,「就當這是因果報應,與你我無關。至少,他還活著不是嗎?」
李大德緊抿著唇,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。
這一個月來,每每想起自己將一個孩子推出去頂包,想起他被活活折磨死的慘樣,他就難以入睡。
現在好了,他沒害死人,心安了。
兩人在外頭說著話,都沒注意,劉寡婦扛著一把長劍朝他們撲來。
「我要殺了你們!」
一聲失控的喊聲從背後傳來,伴隨著濃烈的殺氣,拂雲驀然一驚,急忙拽著李大德避開。
她一個人好避開,可帶著個反應慢半拍的老人,還是有些困難。
劉寡婦手中的劍,從李大德左手邊,沿著袖子砍了下去。
那劍是十九的佩劍,十分鋒利,這一下,直接將李大德的袖子割破,僅差一點,就砍到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