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原原則

  僅僅是蘇千涼看長微博內容的這點時間,再退出來就發覺點讚數量比之前多了一萬,足可見《成也蘇千涼,敗也蘇千涼》的內容是真的寫到人心裡去了。

  醫生平時看似愛欺負仇導,以看仇導出糗被懟為樂,實則挺關心他的。

  「停播造成的影響比較大,他一直在想要怎麼把失去的流量和熱度彌補回來,但……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。」

  髮長微博的人不是專業的劇評員,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粉絲數量在200左右全是微博自動贈送殭屍粉的普通微博用戶。

  單單這樣造成的效果就很可怕了,不要說長微博帶來的熱度和曝光度會讓其他粉絲巨多的大V看到,再考慮大V轉發後的熱度和曝光率……簡直可怕。

  醫生能夠預計到之後的影響,熟悉圈內事宜的顧湛更不用說,以目前的熱度和趨勢,長微博再被幾個大V轉發,怕是要上熱搜。

  顧湛:「仇導沒有應對措施嗎?」

  醫生:「有也不會告訴我,不過我猜……」搖了搖頭,應該是沒有的。

  《荒島一月》的無聊是節目的類別性質與國內基本行情決定的。

  真把所有嘉賓丟到要什麼沒什麼的荒島,茹毛飲血,什麼人敢來參加?

  哪怕給出再多的獎金,明星到達荒島的第一天就哭著喊著要回去了。

  畢竟參加節目的不止是男明星,還有嬌弱的女明星,蘇千涼那樣強到可以無視性別的暫時不歸入女明星的範疇。

  就算有明星堅持下來,節目恐怕做不了幾期就要被不滿的粉絲喊停。

  粉絲把偶像當寶貝寵著,偶爾可以看偶像吃虧吃癟賣慘博同情,沒誰願意自己喜歡的偶像被長期虐待。

  這樣的情況下,仇導能夠堅持做節目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  蘇千涼沒有表現出強大的野外生存技能和自帶的綜藝感前,仇導提出的直播要求被接連駁回三次,差一點就只能整個節目拍完剪輯後再播。

  顧湛大致地為蘇千涼解釋一番節目能做到現在的不容易,「微博說得沒錯,節目能夠火起來,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你。」

  同樣,失敗的原因也是蘇千涼。

  熬過前期要什麼沒什麼的辛苦階段,粉絲經歷心疼、驚訝、歡喜等心情的階段變化,到了後期就有點索然無味。

  假如接連觀看一個月還不一定會細細琢磨存在的問題,停播一個多月後,《荒島一月》幾乎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綜藝節目。

  說荒島求生?不像。說綜藝?不太像。

  不上不下,落入個非常尷尬的兩不像境地。

  蘇上尉當明星是個純粹的半吊子,遇到這種事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解救辦法,看向把長微博給她看的醫生,「你告訴我的目的是什麼?」

  醫生點頭又搖頭:「想讓你們想想辦法,可我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。」

  顧湛:「節目就剩最後六天,從今天的任務安排來看已經是有點往正經綜藝轉型的意思,洞窟奇遇記的主意還行,但……」

  蘇千涼的強勢破除讓本該最精彩的壓軸部分失去滋味,有種一本好好的寫到最後爛尾的感覺,觀眾們看得不上不下,怪難受的。

  想不出好主意,三人各自散開。

  剛吃完飯不能立即鍛鍊,蘇千涼和顧湛去海邊散步,今晚的海風濕度略高,才吹了一會兒就覺得頭髮和衣服很是潮濕。

  蘇千涼:「沒有別的辦法嗎?」

  「辦法是有,但我不想做,也不想提。」相處兩個多月,顧湛隱約察覺到她無比強烈的責任心,節目弄成現在這樣她肯定不會高興,「這是節目的定位性質與國內現狀的衝突,不是你的錯。」

  蘇上尉明白他說的沒錯,可那句「成也蘇千涼,敗也蘇千涼」時刻在眼前晃悠提醒是她的過錯。

  「因為這個節目,我從全網黑的境地里脫身而出,算是對我有恩。這時候節目出事,不做點什麼心裡難安。」

  「千涼,你要知道,這是筆交易。節目組出錢,明星拍攝,和買菜一個道理,你情我願,各自負擔風險。」顧湛勸道,「不是你碰巧野外生存技能強,誰敢保證你現在能火?」

  換成原主,是不行的。

  也就是蘇上尉正好來了,接手爛攤子,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。

  道理是明白的,就是心裡的那個坎過不去,拍攝期間仇導和醫生對她不錯,開了不少小灶。

  見她還是沒有釋懷,顧湛嘆息:「老婆,我的辦法只能把節目組推向一個人人關注人人議論的熱點,不能完全解救尷尬的境地。在那之後,節目組備受關注,可能惹來更多非議。」

  蘇千涼:「什麼辦法?」

  顧湛:「公開我們倆的關係。」

  蘇千涼沉默了。

  先前達成的一致意見是:如果無法隱瞞下去,那就搶先媒體一步公開,獲取先機,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。沒有到不得已的地步前不公開,因為公開的弊大於利,風險太大。

  如今,要為了《荒島一月》冒險一次嗎?

  蘇千涼說不清胸中涌動的是什麼感覺。

  理智告訴她代價太大不值得,感情告訴她和仇導醫生節目組的感情沒到能夠捨己為人的程度,可……不保護朋友,還稱得上軍人嗎?

  顧湛一把將她納入懷裡,拍拍她的頭,安慰道:「沒事的,說不定還沒到那麼壞的地步呢,節目組早有預料,肯定有對應策略的。」

  蘇千涼「嗯」了聲,眸色深沉。

  回到遊輪,蘇千涼前往健身房,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的時候,最好的辦法就是運動流汗。

  顧湛沒有在她身邊陪她跑,因為宗政柏沖他使了個眼色,兩人去空曠的甲板說話。

  宗政柏眯起了眼:「別告訴我,你會愚蠢到為了一個節目,把你們倆自己拉下水去。」

  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。

  宗政柏是亦敵亦友的存在,琢磨透顧湛的想法,實在太簡單了。

  顧湛失笑:「你覺得我是那麼聖父的人嗎?」

  「你不是。」宗政柏了解顧湛,正如顧湛了解他,「你老婆不好說。」

  「是啊。」顧湛煩躁地揉亂頭髮,「她不聖母,但講究一來一往的原則比聖母還麻煩。節目組變相地幫了她一把,導演對她挺好,《開國女將》的角色也是他幫忙推薦給寧輝的,承情太多,很難決定。」

  世界上,最難承的是人情,最易吃的是吃虧。

  這個宗政柏也沒辦法,「歸根結底,還是你們倆自己的緋聞鬧出來的。」

  顧湛:「……」你說得好有道理,我竟然無言以對。

  「所以啊,當初幹嘛不讓你爸動動手,乾脆點扼殺就好了啊。」

  宗政柏是真搞不懂現在的富X代,有條件幹嘛不利用,放任事情越來越大,鬧到難以收拾。

  這事是顧湛失算了:「不是沒鬧過緋聞,以前放任不處理能夠平息,沒料到會變成這樣。」

  而且,不是那樣,夫妻倆不會上同一檔節目,互相熟識認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,只能說禍兮福之所倚。

  宗政柏不想說話,「你啊,還是找人查查吧。」全網黑得太快,保不准有什麼蹊蹺。

  顧湛記下,轉而看他,試探地問道:「你,有沒有什麼大新聞?」

  這個節骨眼談大新聞,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,宗政柏氣到變形。

  「顧湛你個大屁……」罵人的話到了嘴邊,變成一聲更比一聲重的冷哼,頭也不回地離去,腳步重得像是把顧湛踩在腳底下泄憤。

  「呵。」顧湛笑笑,先回了趟房間拿耳機,再回健身房。

  回去的時候,蘇千涼還在跑,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濕,出汗量很大。

  顧湛拿著瓶水站在跑步機旁,什麼也沒說,過了一會兒,蘇千涼調整跑步頻率一點點慢下來,從跑步機上下來。

  顧湛擰開礦泉水的瓶蓋,遞水給她。蘇千涼接過沒有喝,慢慢地散步舒緩呼吸和肌肉。

  「要聽點音樂嗎?」顧湛從口袋裡掏出手機,手心裡還有兩隻白色的藍牙耳機。

  蘇千涼:「好。」

  顧湛把一隻藍牙耳機掛在耳邊,點開音樂軟體,調整聲音大小,再把另一隻藍牙耳機掛在蘇千涼耳邊,「這首怎麼樣?」

  這是一首鋼琴版的純音樂,輕鬆明快的風格,曲子不複雜,反覆的簡單曲調令人心情愉快,嘴上會無意識地跟著哼唱兩句,放鬆心情。

  蘇千涼點頭,怕顧湛擔心再絞盡腦汁哄她開心,就說:「我沒事,你不用這麼照顧我。」

  「怎麼能不照顧你?」顧湛沒顧忌她身上大量出汗後的潮濕和汗味,一把抱住了她,額頭抵著額頭,「你可是我老婆,我不照顧你照顧誰?」

  蘇上尉不習慣出汗後和人靠得那麼近,推了他一把,力度不重,「一身汗臭味,別抱我。」

  「幹嘛,你嫌棄我啊?」她不讓抱,顧湛偏要抱她,不止手上抱得緊緊的,還故意低頭去親她。

  蘇千涼躲了兩次,讓他吃到一嘴的汗,顧湛還不罷休,氣得她一巴掌拍在他臉上,借著這個動作推開他,「你走開。」

  結婚至今,顧湛還是第一次品嘗到和親親老婆打情罵俏的滋味。

  別說,挺好的。

  他嘿嘿笑著,兩隻手十指緊扣扣住她的腰,上半身後仰開一段距離就是不肯放手,無賴地表示:「不走不走就不走。」

  蘇上尉:「……」

  手心發癢,很想揍他一頓了——被軍隊那群說不聽的刺頭養出來的習慣。

  「再不走……唔」威脅還沒出口,被顧湛全部吞滅,他帶笑的眼近在咫尺,溫柔地吻她。

  健身房外,有人悄悄地退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