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召喚,阿隆悄無聲息地進門,低眉斂目,等候吩咐。
年荼饒有興趣打量他。
很年輕的一張面孔,不高不矮的個子,身材精瘦,看似不起眼,但貌似身上有些功夫。
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腹手下?貼身暗衛?
「你來……」,宗守淵本想吩咐阿隆來剝蝦,忽而注意到年荼的目光,眉頭一擰,重重咳了兩聲,「咳、咳!!」
不知羞恥!
明明是他的夫人,竟然盯著別的男人看,像什麼話!!
「?」,年荼收回視線,扭頭看過去,發現這隻笨蛋灰狼正在勃然小怒。
脾氣不好的宗小將軍一怒之下,怒了一下,咬牙切齒半天,什麼也沒有發生。
「你去端盆水來」,他改了主意,吩咐阿隆,「再給我拿條帕子。」
阿隆雖不明所以,但依言照辦,一陣風似的離去,又很快歸來。
他畢恭畢敬端著水盆,眼睜睜看著主子在銅盆中仔仔細細洗淨了雙手,用帕子擦拭一番,而後從桌上拖過一盤蝦,放在自己面前,開始……剝蝦。
「主子,我來!」,阿隆大吃一驚,大驚失色。
他就在這裡,豈有讓主子親自動手的道理?
「不用,我自己來」,宗守淵警惕地瞥他一眼,抬手護了一下盤子,「你下去吧。」
方才是他一時想岔了,想得不夠妥帖。
既然是他的夫人,當然只能吃他親手剝的蝦,怎麼能讓外男給她剝蝦吃?
看著宗守淵麻利的動作,阿隆張了張嘴,還想說些什麼,又不好忤逆主子的命令。
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年荼,希望她把活計接過來。
年荼卻托腮盯著宗守淵,十分專注,並未與他對上眼神。倒是宗守淵敏銳覺察到他的視線,目光如刀,冷冷與他對視一眼。
四目相對,阿隆讀懂了主子的意思。
他沉默地閉上了嘴,依著主子的吩咐輕手輕腳退出門外,關上了門。
房間裡一時只餘下剝蝦的咔嚓咔嚓輕響聲。
整整一盤蝦,宗守淵懷著怒氣、冷著臉,全部剝了出來,飽滿的蝦肉齊刷刷擺在盤子裡,還冒著熱氣。
「吃吧」,他把盤子一把推給年荼,語氣也硬邦邦的。
「給我剝的?」,年荼忍不住想逗他,「可我吃飽了……」
眼看著面前那張俊臉肉眼可見地垮下去,她話鋒一轉,「但夫君的一片心意,我豈能不領情?」
一邊說著,她夾起一隻蝦放入口中。
年輕的雄性臉色立刻由陰轉晴,所有情緒都擺在臉上,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被故意逗弄了一番。
那一聲「夫君」,讓他有些害羞,他低著頭暗自消化了一會兒,才重新抬眸看向年荼,發現她還在吃,忙不迭開口,「你、吃飽了,就、不要、勉強。」
吃得太撐的話,也是會把人的身體弄壞的。他曾經見過饑荒中的災民,猛然得了救濟,壓制不住對食物的欲望,活活把自己撐死。
他給夫人剝蝦,是想讓她稍微多吃幾口,但凡事都有限度,過猶不及,他不是非逼著她全吃下去。
年荼又吃了一隻,放下筷子。
這蝦確實新鮮,肉質緊實,味道鮮甜。再加上她剛逗完笨蛋小狗心情好,胃口大開,所以才多吃了幾隻。
「剩下的怎麼辦?」,她幽幽嘆了口氣,「這些都是你費力剝出來的,不吃就浪費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