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不用叫我叔叔

  費利:[那你就替我多謝年年。]

  輕描淡寫的一句回復,叫西昂呼吸急促。

  西昂:[你為什麼叫她年年?]

  他很確定費利在此之前從沒對任何人使用過這樣親昵的稱呼,這意味著費利對年荼的態度非常不一般。

  西昂試圖讓費利擺正位置:[她只把你當長輩。]

  至於單獨給費利送一份包子,只是出於愛屋及烏罷了。

  西昂:[她覺得我不夠關心你,所以才替我關心一下你這個叔叔。]

  西昂強調的是「替我」,而費利卻只看到了「關心」。

  摩挲著透明的保溫盒,費利目光多了幾分柔和,腦海中浮現年荼嬌小靈動的身影。

  他甚至可以想像到她是用什麼樣軟軟的語氣、略帶嗔怪的神情,對西昂說要主動關心叔叔。

  聊天框裡,西昂還在不停發著消息。

  西昂:[你之前說她的壞話,她都聽見了,卻沒生你的氣。]

  西昂:[現在知道了嗎?她就是這世上最溫柔可愛的雌性。]

  西昂:[摻雜了利益權衡的感情是配不上她的。]

  西昂:[不管她有沒有精神力,是E級還是S級,我都只喜歡她,但是你不會。]

  西昂只差明說一句:你配不上她。

  費利輕笑,搖頭,沒再回復。

  毛頭小子的醋意真的很直白,很幼稚。

  但他承認西昂說的沒錯。只有最純粹、最真誠熱烈的愛,才配得上年荼這樣好的小雌性。

  柔軟的性格,姣好的臉蛋,善良到不可思議。

  連街頭失控的陌生雄性她都敢冒險去拯救,還會擔心一個與她並不熟悉、只有過寥寥幾句交流、甚至對她有過言語冒犯的叔叔感到孤獨,不計前嫌地主動表達關心。

  做了幾十年他人眼中的冷血動物,元帥大人也以為自己不需要溫暖。如今卻突然有一隻小兔子撲上來,向他獻出自己的體溫。

  費利戳了戳保溫盒中雪白的包子,軟的、暖的。他被燙到般曲起指尖,又忍不住再次觸碰上去。

  –

  年荼收到了費利的感謝。

  費利:[包子很好吃,謝謝年年。]

  年荼:[您是西昂的叔叔,也就是我的叔叔,不用客氣!]

  過了好一會兒,她本以為費利不會再回復了,卻再次收到費利的消息。

  費利:[我今年47歲,年紀應該不是很大……你覺得我老了嗎?]

  想到星際人均500歲,又想到費利那張年輕的俊臉,和「老」根本沾不上邊,年荼趕緊否認。

  費利:[那就好,其實你可以不用叫我叔叔。]

  不叫叔叔,難道直呼其名?年荼叫不出口,糾結著不知該怎麼回復。

  好在費利沒讓她尷尬,很快就換了個話題。

  費利:[我也給你買了禮物,禮物定製需要一定得時間,大約明天中午之前能送到你那裡。]

  年荼:[謝謝!]

  不加「叔叔」二字總覺得不夠禮貌,她想了想,又發了一個小兔子比心的表情包。

  回完費利的消息,年荼忽然注意到一個眼熟的頭像在好友申請欄里閃爍。

  由於申請加她好友的人太多,她一般是忽略不看的,但這個人的頭像是一條黑蛇,特別像那個當街失控的年輕雄性,一下子就吸引到了她的注意。

  年荼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。

  謝寂離:[您好。]

  他似乎沒想到好友申請能被通過,很緊張的樣子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  年荼等了好半天,才等到他的第二條消息。

  謝寂離:[我是謝寂離,獸形是黑曼巴。]

  年荼:「……」

  好簡短的自我介紹。

  正要問他到底是不是昨天那個失控的雄性,第三條信息終於姍姍來遲。

  謝寂離:[您的衣服還在我這裡……]

  年荼驚訝,沒想到真的是他。原來他的名字叫謝寂離。

  年荼:[衣服沒關係,不重要。你現在身體怎麼樣?]

  謝寂離對她的關心受寵若驚,一秒鐘回復。

  謝寂離:[身體現在很好,失控值降到了73。]

  為了保護年荼,監管局向謝寂離假稱在他失控期間給他用了藥劑,暫時降低他的失控值,謝寂離因此並未懷疑到年荼頭上。

  雖不知失控值下降是年荼的功勞,他依然打心底感激年荼,若非她奮不顧身阻止,他當時怕是會大開殺戒,傷害很多無辜的人。

  謝寂離:[可以告訴我您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?我想為您準備禮物。]

  知道他身體恢復得不錯,年荼就放心了。

  至於謝禮就算了吧,她記得這個雄性很年輕,看上去像是學生,經濟狀況不太好,又總被偏心的母親壓榨,手裡攢點錢肯定不容易,沒必要為她破費。

  年荼:[我現在暫時沒什麼想要的,禮物以後再送吧。]

  想了想,年荼又打包了一盒包子,悄悄給他寄了過去。

  半小時後,包子送達。

  此時謝寂離正在中央星附近的一處黑場。

  黑場,是一些星際海盜與權貴相勾結創造的非法場所,藏在帝國各處隱蔽角落,是上等人的遊樂園、銷金窟,也是下等人供人娛樂、賣命換錢的地方。

  這種非法場所,連官方都很難定位它的位置,何況普通的物流公司?任何人只要一踏入黑場,身上的信號就會受到干擾,變成假地址。

  擂台上,兩道身影搏鬥著、撕咬著,從赤手空拳的兩個人,變成殺氣騰騰的兩隻獸,血肉橫飛。

  與帝國官方舉辦的合法搏鬥比賽不同,黑場的擂台,往往是不死不休。窮困潦倒的人賭上性命,換取巨額賞金。

  謝寂離已在這裡打過十幾場黑拳。

  能活到現在,說明他每次都是贏家。但他堅持著不殺人的底線,這讓觀眾和黑場的管理人不滿,所以他賺的賞金比別人要少一半。

  他只是想賺錢,並不想拋棄底線。

  母親能壓榨到的只是他表面上的那些獎學金、合法兼職賺的小錢。她不知道他在黑場賺的這些見不得光的錢,這些錢被拿去購買延緩雄性獸人失控的天價藥劑。

  謝寂離的父親,失控值已經達到了90,被收容在在監管局中。

  被妻主拋棄的雄性無人保釋,只能等死。

  明知所謂的延緩失控藥劑作用有限,失控值降低下去維持不了太久又會重新升高,謝寂離還是想再掙扎一下,想讓父親活久一點。

  若不是為了救父親,他根本不會踏入黑場,現在還能好好地在學校里,繼續做一個帝國軍校優等生,只等今年畢業就加入軍部。

  謝寂離坐在台下,俊美到妖異的臉上滿是麻木,等待著擂台上的比賽結束,下一場就該輪到他了。

  他沉默地翻看和年荼的聊天記錄,不厭其煩,反反覆覆,看了一遍又一遍,眸色越發黯然。

  突然,一個身穿黑場員工制服、魁梧得像熊一樣的男人大步朝他走過來,把透明的保溫盒往他懷裡一丟——

  「黑曼巴!有人寄東西給你,寄到了信號干擾後的假地址,差點被直接銷毀,幸虧我幫你攔下來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