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一碗水端平

  被年荼兩隻柔軟的小手捉住,西昂心臟狂跳、心尖發癢,根本感覺不到傷口疼。

  他其實不算完全故意受傷,而是真的心不在焉一時疏忽,切在了手上。

  只是以他的反應能力,本可以迅速停下,只傷一點表皮,但眼見著年荼和陸湛越湊越近,他乾脆心一橫,對自己下了狠手。

  說是狠手,其實也只是個小傷口,因為怕傷口太大嚇到年荼。

  西昂不明白為什麼年荼這些天一直疏遠他,卻很親近陸湛。

  是因為叔叔視頻時說的那些話讓她不開心了?是討厭他了嗎?

  他想著或許自己做事出些差錯,就能讓年荼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,哪怕被罵笨手笨腳也好。

  沒想到年荼不僅沒責怪他做不好事情,反而這麼著急,心疼他似的,拉著他又是清洗傷口,又是找治療儀器,軟軟的聲音輕顫,問他:「是不是很疼?」

  傷口不長,但是切得很深,切在左手食指上。

  十指連心,年荼看見西昂流了好多血,不敢想他有多疼,急紅了眼睛。

  兩隻杏核似的圓眼瀲灩含水、眼眶通紅的模樣更像極了小兔子。

  彈幕全在譴責西昂:

  [哭了??別哭啊啊啊啊啊啊]

  [我鄙視你,西昂!!你惹哭了小雌性!!]

  [是不是害怕血啊,一定嚇到了吧,可憐的寶貝年荼。]

  [可惜我沒法鑽出光屏哄她,陸湛快替我哄哄!]

  其實年荼沒哭,她只是眼圈紅,並沒有眼淚珠子掉下來。

  她輕輕吹在西昂被醫用敷料包裹的傷口上:「呼呼,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。」

  西昂呆了。

  酥麻的熱流從指尖湧上,沿著脊椎一路麻到後腦勺,他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,而且是發燙的石頭。

  彈幕徹底瘋狂:

  [快別哄他了,他真的不疼!他那麼皮糙肉厚的,就是裝給您看呢!]

  [這么小的傷口,馬上都要癒合了吧?]

  [西昂你再裝?你再裝一下試試呢?]

  [戰場上滿身是血你眼都不眨一下,切了一下手指頭你就裝疼??]

  [這麼寵著雄性的雌性我真的第一次見,居然還會哄人的……]

  [我急了我急了年荼到底什麼時候能看到我的伴侶申請!]

  [憑什麼西昂能被哄?憑什麼??憑他命好嗎???]

  不止觀眾心有不平,陸湛才是最看不下去的那個人。

  如此拙劣的爭寵手段,竟然該死的有效。

  年荼現在眼裡全是西昂,反而把他晾在了一邊。

  拳頭攥得咯吱咯吱作響,陸湛的臉上維持著溫和,對年荼道:「傷口已經用小型治療儀處理過了,貼上敷料,半小時以內就會完全癒合。」

  年荼還是很擔心的樣子。

  陸湛轉向西昂,冷笑:「你先去休息,我來陪年年直播就好。」

  西昂豈能讓他得逞:「你以前料理課不是差點沒及格?還是我來吧,這點小傷不耽誤做事。」

  陸湛反唇相譏:「起碼我的手還算穩,至少不會一不小心切到手。」

  年荼以為他們倆在互相關心,互相謙讓,直到扭頭看向光屏,發現觀眾的彈幕都在嘲諷西昂和陸湛爭寵爭得太明顯。

  [還是太年輕了,真是兩個毛頭小子。]

  [明明兩個都是天之驕子,要實力有實力要智商有智商,怎麼爭起寵來這麼蠢?]

  [沒眼看了……]

  [……爭得這麼明顯,雌性一眼就看得出來。]

  爭寵?年荼驚訝地瞪大眼睛。

  「你們想多了,沒有這回事」,她向觀眾解釋:「他們不是我的伴侶,是我的監護人。」

  看到觀眾說監護人就是伴侶預備役,約等於未婚夫,遲早會轉正變成伴侶,年荼鼓起臉頰:「你們真的想多了。」

  西昂暫且不論,她道:「陸湛說過的,他做我的監護人不圖別的,只是想做我的家人。」

  [……]

  [……別信。]

  [我敢對獸神發誓,他在騙您。]

  [畢竟是垃圾星爬上來的,心眼子當然多得很,最會看人臉色行事了。]

  [多半是知道表白會被拒絕,就謊稱自己別無所圖!]

  [愛不愛真的很明顯!以前陸湛被別的雌性倒追,那叫一個面如冰霜冷酷無情,哪像現在這樣……]

  [他怎麼可能不圖別的!!]

  彈幕你一言我一語,年荼看得愣愣的,微妙的感覺後知後覺浮現,她終於發現不對勁。

  她好像變成被溫水煮的青蛙了……

  如果真是這樣,那陸湛的計策很成功——她明顯疏遠了西昂,更親近陸湛。

  年荼陷入了深深的懷疑。

  陸湛見她站在那不動,還用一種審視地目光偷瞄他,頓覺不妙。

  「怎麼了,年年?」,他走近。

  年荼後退。

  陸湛頓住腳步,略作思索,就看向光屏上活躍的彈幕,果然瞧見這群觀眾正將他扒了個體無完膚。

  他面色不變,眼底的晦暗卻愈發洶湧。

  [快管管陸湛,他瞪我!!]

  [獸形是羊,我真的要嚇暈了,這是什麼肉食系獸人的血脈壓制嗎……]

  [好恐怖,我被眼神威脅了……]

  [之前是誰說他比西昂看起來溫順的……?]

  [可能僅限於在年荼面前溫順……]

  彈幕沒敢多繼續這個話題,生怕惹得陸湛這個直播間管理員不高興,以權謀私把他們踢出直播間拉黑。

  但即使他們住嘴,也為時已晚。

  年荼開始一碗水端平,無論是西昂還是陸湛,都保持距離。

  她給二人講解了一番餡料配比以及如何包包子,就不再理會他們,專注地和觀眾互動起來。

  年荼手很巧,穿越以前也經常做飯,雖然是從小被家裡逼著做,但她並不討厭做飯。

  一張麵皮,適量肉餡,在她手裡飛速成型,變成一個圓潤可愛的包子,褶皺漂亮而均勻。

  觀眾里有人已經準備了材料,跟著她學,看起來簡單,做起來直呼好難。

  這邊其樂融融,那邊的西昂和陸湛一個比一個怨氣更重。

  兩人沉默地幹活,一邊用眼神偷瞄年荼的側影。

  陸湛學醫,心細手穩注重細節,包了幾個以後,再包出來的成品就和年荼的範例幾乎一模一樣。

  他將這個完美的包子放入托盤,站起身,眨眼間變成一隻巨狼,將托盤頂在頭上去向年荼邀功。

  觀眾看傻了:

  [瘋了嗎?突然變成獸形?]

  [雌性都很討厭獸形的,不會把他趕出去吧……]

  [他什麼下場都不要緊,可千萬別把小雌性嚇哭。]

  [啊啊啊啊年荼回頭了,看到了!!]

  感覺衣角被扯動,正專注捏包子的年荼扭過頭,撲面而來一大隻雪白的毛絨絨!!

  她未經大腦思考,反射性地就抱了上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