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我不會碰你

  恢復了理智的花豹完全喪失了對年荼的熱情。

  監管局的人趕到,將花豹帶走,年荼不放心地跟了過去。

  一路上,花豹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和她交流,沉默而僵硬,像一塊石頭。

  這完全顛覆了他在年荼眼中的形象。

  就仿佛真像圍觀群眾說的那樣,他不喜歡年荼,離年荼太近了就會渾身不適,所以躲著她。

  氣氛尷尬極了。

  見花豹態度冷淡,年荼也沒有過多糾結,不再熱臉貼冷屁股,轉而去檢查西昂身上有沒有傷。

  「我沒有受傷」,西昂將她摟住,讓她靠在自己肩頭,「休息一會兒吧,年年。」

  為了安撫花豹,年荼耗費了不小的精力,乖乖地依偎著西昂,閉眼休憩。

  無人注意的瞬間,花豹碧綠的眸子視線漂移,靜悄悄落在二人身上,又迅速挪開。

  只一眼,他渾身就不可遏制地升起幾分焦躁,用力抖了抖耳朵,趴下去。

  不看、不聽。

  他絕不可能被雌性俘虜、淪為雌性的奴隸!

  年荼不知花豹內心正經歷怎樣的煎熬,只確認他一路安然無恙地到達監管局,就放心下來。

  「元滄大人的情況比較特殊,我們會多收容他一段時間,直到他的狀態穩定」,監管局的工作人員對年荼道。

  「好」,年荼點點頭,「如果他再次失控,可以隨時告訴我,我會幫忙的。」

  工作人員感激地點點頭,卻忽然聽聞不遠處傳來一聲淡淡的:「不必了。」

  年荼聞聲看過去,不由一愣。

  來者是一名年輕而英俊的雄性,一雙碧綠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,穿著簡單而得體,溫文爾雅、文質彬彬,是年荼穿越以來見過的雄性中最沒有攻擊性的一位。

  他沒有靠近年荼,隔著一段距離,向年荼躬身行禮,「年荼閣下,您好,我是元滄。」

  直起身,他的目光恰到好處地與年荼交織,既不失禮貌,又不會給年荼帶來被審視、被垂涎的不適感。

  年荼實在無法將這樣一個雄性和那頭花豹聯繫到一起。

  元滄的表現完美到像戴了一層面具。

  禮貌地打過招呼,他言明來意,「非常感謝您之前的精神安撫,但請您今後無需再為我費心了,我會一直待在監管局。」

  聞言,年荼愕然,眸光微顫。

  拒絕精神安撫?

  年荼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,眉頭大皺,「可是……」

  不待她說完,元滄又道,「有很多雄性期盼著您的精神安撫,您不必把精力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。」

  說著,他再度恭敬地向年荼行了一禮,就逕自轉身離去,留下年荼不知所措愣在原地。

  年荼有點擔心。

  第二天為其他雄性精神安撫時,她多問了監管局的工作人員幾句關於元滄的消息。

  果不其然,元滄再次失控了。

  「我想去看看他」,年荼忍不住皺眉。

  監管局對元滄的情況也很憂心,自然不會拒絕年荼的請求。

  隔著透明探視窗,年荼又看到了那頭熟悉的豹子。

  只在她到來的一瞬間,花豹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她的面前,碧綠的眼眸里滿是她的身影,趴在窗口定定地望著她。

  探視窗的阻隔似乎令花豹很焦躁,他用力衝撞在透明的窗上。

  這間收容室由元滄親自裝修,特製的材料抵擋得住他發瘋時的衝擊。

  但小雌性就在眼前,花豹不肯輕易放棄。

  他甚至不想待在自己熟悉的窩裡,只想突破阻礙,到年荼身邊去。

  年荼眼睜睜看著花豹一下一下撞擊在牢固的隔板上,似乎不撞個頭破血流誓不罷休,趕緊蹲下,把手從投食口那邊伸進去,搖晃兩下,吸引他的注意。

  工作人員大驚失色,忙不迭阻止年荼。

  「不要這樣!!」

  「您別這樣!」

  「這太危險了!」

  花豹果然被吸引,湊近年荼搖晃的手。

  他伏低身體,仔仔細細地觀察這隻纖細脆弱、清晰透出血管的小手,繞著圈嗅了嗅。

  緊張的氛圍中,花豹觀察半晌,沒有如工作人員所想那般一口咬下來,反而轉過身,把自己的午飯從投食口推到年荼手裡,發出低低的吼聲,希望年荼能收下。

  被關在收容室里,他無法捕獵,

  他可以餓著肚子,但脆弱的小雌性必須吃飽。

  工作人員望著這一幕,震撼不已。

  在花豹的生存字典里,這種奉獻式的供養本不應該存在,卻真實地發生在了元滄身上。

  年荼心裡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。

  不知不覺地,她對這頭豹子上了心。

  接下來,一連幾日,年荼每天都來探望元滄。

  偶爾,元滄會短暫地恢復正常。

  恢復理智期間,他對年荼態度異常冷淡,雖然談吐溫和,但對待年荼與對待旁人並無絲毫差別,仿佛根本不在意她。

  年荼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,「我不會碰你,我們可以保持一定距離。」

  「只是精神安撫而已,你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。」

  她的精神安撫和其他雌性不同,不需要親密接觸,即便元滄不喜歡她,也沒必要拒絕她的精神安撫。

  但元滄仍然拒絕。

  「您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?」,他很不理解年荼的鍥而不捨。

  他的身上,有什麼值得尊貴的SSS級雌性如此執著的東西?

  「是因為我對您冷淡,反而引起了您的征服欲嗎?」

  接受了年荼的恩賜,他是不是就要和其他那些雄性一樣,成為繞著年荼打轉的哈巴狗?

  元滄自嘲一笑。

  SSS級雌性,身邊最不缺少的就是獻媚的雄性,即便年荼似乎對他有幾分興趣,那興趣也一定淺薄萬分、轉瞬即逝。

  一旦他真的變成了年荼的狗,卻遭遇拋棄,就只有死路一條。

  他的母親就是為了感情抑鬱而死,而他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偏執。

  與其可悲地重蹈覆轍,他更寧願死於失控。

  年荼無奈地嘆了口氣,搖搖頭,「我沒有那個意思。」

  她不需要那麼多雄性環繞身邊。

  現在她有三位監護人,外加一隻可愛的棉花糖,就已經很足夠了,若是再多一點,恐怕她也應付不來。

  沉默良久,元滄垂眸,語氣恢復了平靜,「我很抱歉,剛才胡言亂語冒犯了您,您可以隨意懲罰我。」

  無論多少鞭都可以。

  他很習慣於接受懲罰。

  年荼當然不會抓著這點小小的冒犯不放。

  對於這頭身世可憐、幾乎沒有感受過善意的花豹,她的包容心很強,完全可以理解他這副渾身是刺的警惕模樣。

  「懲罰就不必了,但請相信我,我絕對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多餘念頭。」

  她之所以這樣執著,只是因為元滄的失控值逐漸升高,她眼瞧著花豹越來越瘋、越來越暴躁,實在很不忍心。

  「您、不懲罰我?」,元滄愕然。

  他已經做好了被打個半死的準備,那是他應得的教訓。

  可年荼竟然輕描淡寫地揭過了。

  ……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寬容?

  元滄的目光微微閃爍,很快又沉寂下去。

  即便人形時的元滄對年荼表現得不屑一顧,獸形時,花豹對年荼的渴盼卻不加掩飾。

  每次見面,花豹都恨不得把牆板打個洞,鑽出來撲到年荼身邊。

  年荼拒絕了好幾次,他還是雷打不動地把自己的飯省給年荼吃,為此不惜忍飢挨餓,原本油光水滑的漂亮皮毛都失去了幾分光澤。

  監管局的工作人員們根本搞不懂,元滄大人這到底是喜歡年荼大人,還是討厭年荼大人?

  下午三點,是年荼每天探望元滄的固定時間,持續了許多時日。

  今天,元滄短暫恢復了正常,人形狀態下的年輕雄性衣冠楚楚,安靜坐在角落裡。

  從他的身上看不出絲毫期待,不像作為花豹時,年荼還沒來,他就早已搖著尾巴等在窗口、翹首以盼。

  三點已過,年荼的身影沒有按時出現,元滄不露痕跡地變換了一下坐姿。

  三點十分,元滄站起身,在原地踱步。

  三點半鐘,他身上完美的偽裝終於出現了裂痕,焦躁地叫來工作人員,「她呢?」

  「她為什麼沒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