豈料前幾日衛無忌在朝堂上試探著提了一句「既然兩國議和,不若封三公主為後,已安大秦之心」的建議,兩派大臣竟群起而攻之,出乎意料地在封后這件事上齊齊寸步不讓。
朝會上群情沸騰,再次鬧成一鍋粥。下了朝,乾元殿裡也少不了來求見的大臣,日夜不休,鬧得他幾無片刻安寧。
朝廷大臣死活不同意封三公主為後,最為攻訐她的一點,就是擔心她與大秦國暗中勾連,互通消息,對陵國不利。
這些天他一方面要應付這些難纏的大臣,另一方面,還要頗費心機以不著痕跡的方式,扭轉不夜都勾欄夜市裡的流言方向,為議和封后之事鋪墊民間基礎。
便是這樣,他仍然夤夜抽空來了昭王府探望她。然而他這邊為封后之事幾欲心力交瘁,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,還心心念念惦記著要給大秦國送信,這是嫌著他還不夠忙,還是嫌著朝廷里不夠亂?
這倒也罷了,她不知朝中情況,他也不怪她。
可陵國派往大秦國為議和投石問路的使者,今日白天剛傳信回來說,大秦皇帝和丞相雖有意與陵國議和,奈何蕭尚言極力反對,幾經斡旋後,蕭尚言總算讓步,但堅持要大秦國三公主的親筆信,以證明三公主還活著。
結果那邊剛提出要親筆信,這邊信就已經準備好了。
若非知道她入駐昭王府以來,從未與大秦有過任何聯繫,別說那些大臣,只怕他都要懷疑,她是否真的在和大秦暗通消息。
秦落羽腦子轉了好一會,才大致明白陵君行的話是什麼意思。
他以為自己準備這兩封信,是為了想和大秦取得聯繫?類似心在曹營身在漢?
秦落羽笑了笑,也不解釋,「這兩封信,皇上回去看看內容,就明白了。臣妾自小體弱多病,皇上問問嬋娟就知道,臣妾今日這番擔憂並非杞人憂天。若真天不遂人意,還請皇上能成全臣妾的心愿。」
她的神色如此坦然,眼中未有半點心虛之色,有那麼一刻,陵君行以為自己判斷錯了——她並非刻意將自己弄病,也並無任何目的,這兩封信,只是湊巧而已。
只可惜,薛玉衡的醫術不會騙人。。
男人沉著臉起身,抬腳就要走。
秦落羽連忙拿起那兩封信追了過去,「皇上,這兩封信,您還是拿著吧。萬一臣妾真有個三長兩短,這可是臣妾的絕筆信呢。」
她幾乎是玩笑的語氣說出來,聽來極為輕鬆,半點聽不出會有個三長兩短來。
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,這回理都沒理她,直接拂袖走人了。
秦落羽:「......」
她算了算日子,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拖了。遲則生變。
翌日傍晚,老管事親自來為秦落羽送晚飯時,親眼目睹秦落羽慘白著一張臉趴在床邊吐,嘴角滿是鮮紅的血跡,氣息奄奄。
嬋娟手裡握著被血染紅的帕子,嚎啕大哭。
這藥到底行不行啊,怎麼公主還真吐血了啊?
萬一這藥要是出了什麼問題,公主可怎麼辦?她要怎麼辦?
嬋娟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,淚落如雨,嚎得更傷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