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頭發現,這少年在看這策論時兩眼放光,眼裡有著崇拜。
哦豁,好像又是一個義父的追隨者。
大頭見他這般喜歡義父,猶豫了一會便說道:「只可惜太過剛正不阿,只會被折斷羽翼,任何事情,過猶而不及,適時的要學會審時度勢卻又需保持本心,水至清則無魚,這篇策論雖好,卻已經過去幾十年了,寫這篇策論的人心性或許早已經發生了變化,不必太過糾結上面所寫。」
少年顯然沒想到大頭會說出這番話,怔怔的愣在了原地。
而他身後的其他人不幹了。
「哪裡來的土包子也敢這般侮辱邱大學士的策論。」
「就是啊,你才多大,你懂什麼?你看得懂嗎?就在這裡胡言亂語。」
「滾出去,采文軒不歡迎你們。」
見他們越來越激動,魯冰和文發文進趕緊將大頭護在了身後,防備的看著他們。
魯冰防備的看著他們,手已經握成了拳:「你們要幹什麼?」
文發更是直接道:「這策論掛在這裡,我們看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關你們什麼事?叫什麼叫。」
先生現在自己都嫌棄自己這篇策論,這些話也是先生自己說的,怎麼就是對先生不敬了,這些城裡人,太煩了。
那少年臉色也有微怒,但他依然保持禮數看了大頭一眼,道:「我念在你年幼,不與你計較,但我不許你侮辱邱大學士的策論,你們走吧,采文軒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。」
少年看了他們一眼,剛才在樓上他就聽見了,這幾個都是逸雲書院出來的,那樣的地方能教出什麼樣的好學生,他的教養不允許他以大欺小,所以一直忍著,試圖勸大頭自己離開。
大頭一臉的不解看著他,這人真的好奇怪啊,他明明把義父對這篇策論的評價告訴他了,他怎麼還這麼大反應。
算了,多說無益,姐姐說這種叫腦殘粉,說不通的。
「好吧,我們走。」大頭說走就走,連多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樓下走了。
其他幾人似乎都習慣了大頭這樣,哼哼了兩聲追著大頭走了。
掌柜見他們離開,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,趕緊上前賠禮道歉。
「陸公子,實在是抱歉,打擾了公子看書,小的這就讓人重新給幾位公子送茶水上來,你們慢慢看,慢慢看啊。」
陸元霽卻沒有理會他,只是盯著牆上的策論,神色晦暗不明。
他這樣,掌柜的只好訕訕的行禮下了二樓,他一走,旁邊幾個學子就圍了過來,七嘴八舌的開口:
「元霽,不過幾個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,他們懂什麼,你別聽他胡說八道。」
「是啊,元霽,邱先生這篇策論寫的這麼好,是我們萬千學子爭相效仿之佳作,他一個小屁孩懂什麼?」
陸元霽:「……」他想靜靜。
掌柜追下樓時大頭幾個已經不見了人影,只剩下其他的學子還在那議論紛紛。
掌柜這才鬆了口氣,看到一旁的夥計頓時火氣就上來了,怒道:「你給我過來。」
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夥計立馬就慫了,老老實實跟了上去等著挨罵。
另外一邊,大頭他們除了采文軒還回頭看了看這號稱府城最大的書齋,一個個氣憤不已。
「都是些什麼人啊,眼睛都快長到腦袋頂上了,這麼看來還是我們雲霧鎮好,沒有這麼多狗眼看人低的東西。」謝安翊一邊踢著腳下的石子一邊吐槽。
樊子毅看了他們一眼,心道,那是沒有嗎?那是他們不敢看不起你們。
不過這話他沒說。
大頭走了幾步,停下來看向他,問道:「樊大哥,剛才那個人是誰?」
樊子毅一愣,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。
「那人叫陸元霽,陸家的公子,也是我們州府大人的侄子,陸家是府城有名的大族,陸元霽更是這一代年輕人中天分最高的,去年便考上了秀才,也算是最年輕的秀才了。
陸家對他寄予厚望,就連白鹿書院的院長都親自教導他,我聽說明年陸元霽就要下場參加考試,若是考上了舉人,再過一年就要進京參加科舉了。」
大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看起來和李大哥也差不多大,這麼算,確實年輕。
「這個陸公子倒是不錯,但是他身邊那幾個人卻不怎麼樣,哎。」大頭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。
很快,幾人就將剛才的事給拋之腦後了,樊子毅怕他們因為剛才的事心情受了影響,便提出帶他們去另外一家書齋看看。
大頭看了看天色:「算了,今天不去了,一會奶和姐姐她們要擔心了,先回家吧。」
幾個少年一聽不用去買書了,個個立馬換上了笑臉,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開心的不行,樊子毅被這快樂的情緒感染,很快也忘了自己剛才被羞辱的事。
待回到家門口,進門時大頭才突然問了一句:「樊大哥,你以前上學的書院遠嗎?」
樊子毅一愣,搖搖頭:「不遠,就在我家那邊,怎麼了?」
大頭卻道:「既然回來了,理應回去探望一下先生,明天沒事我們陪你去看看先生吧。」
樊子毅這下是真的愣住了,說實話,他確實想回去看看先生和原來的同窗們,原本打算的是找個時間和爹娘說一聲就去的,沒想到大頭卻主動提出來跟他一起去。
這讓樊子毅很是感動,連連點頭:「好。」
回到家,文瑤和羅氏早就準備好了好吃的點心,幾個少年烏拉一下全跑到廚房,沒一會就把點心全給分完了。
文瑤可寶貝這個弟弟了現在,問他們今天出去玩的怎麼樣。
大頭還沒說呢,謝安翊就叭叭叭的把在書齋發生的事說了,文家眾人聽的眉頭直蹙。
文瑤低頭看著大頭,問道:「姐是跟你說過在外面不能惹事,但是也不能讓別人騎到頭上來啊。」
「無所謂,他們也沒占到便宜,真動手他們打不過我們。」大頭無所謂的說道。
文瑤:「……」
將手裡的點心吃完,大頭看了看邱志,開口道:「義父,明天我們準備陪樊大哥去他原來的書院探望一下先生和他的同窗,義父要不要一起去。」
邱志看著自己這個看起來一臉無辜又單純的乾兒子,嘴角上揚笑了笑。
別以為他不知道這臭小子在想什麼,這小子看起來什麼都無所謂,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記仇和護犢子,讓他陪著去樊子毅的書院,定是記下了今日那幾個人對樊子毅和他的書院的羞辱。
只是自己隱居了這麼多年,沒想到還得陪這小子去裝腔作勢。
嗐,自己認的兒子,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。
「好,明日我陪你們去,我聽說那邊多是平民子弟,你們若是去探望可不能空手,可自行準備些禮物帶著。」
幾人聽他這麼一說,烏拉拉一群又拉著王釗出門了,到了傍晚才回來,拉回來好些筆墨紙硯和書。
樊子毅看著這麼多筆墨紙硯和書,差點就哭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