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娃吸了吸鼻子，吃驚的看著蘇海棠。

  蘇海棠全然當做沒看到，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。

  三人出現在村裡的小道上，引來不小的動靜。

  嘴碎的村婦特意跑過來看。

  確定是蘇海棠牽著兩個小孩出來，一副像是見了鬼的表情。

  有的人卻是一副瞭然的神情。

  蘇海棠全當做沒看到，繼續往前走。

  「他這是什麼神情，看到村裡的人也不打招呼，一點都不會跟人相處。」

  「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，她這是吃錯藥了？」

  「嘖嘖嘖……老公沒在家，她一個人在家帶兩個孩子，估計精神出了問題。」

  「我看也是。」

  大娃氣不過，想要和人說道幾句，蘇海棠特意扯了扯他的手，讓他閉嘴。

  她今天心情好，不想跟這群刁民計較。

  大娃握緊拳頭並不甘心。

  三人走遠，逐漸聽不到那些人的議論聲。

  蘇海棠才緩緩道：「他們是見不得別人好，讓他們去說。」

  「什麼是見不得人別人好？」 二娃仰頭詢問。

  「見不得別人好，就是希望別人過的比你差，但他比你好的時候，你就心裡很不舒服，想要給他找麻煩。」

  「你會嫉妒，會瘋狂，會總是不停的關注那個人。」

  在她認真的解釋之後，二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。

  他若有所思。

  大娃不由想到自己的外婆。

  那大概也是見不得別人好。

  一大兩小即將走出村子。

  「李二狗家在那邊。」 二娃指著另外一個方向說。

  「誰說我們要去李二狗家？」蘇海棠挑了挑眉。

  出來的時候她是沒有說過要去李二狗家。

  兩個小孩都懵了。

  突然沉默，周圍都很安靜。

  蘇海棠突然出聲，「你們不會以為我是要帶你們去李二狗家，幫你們找回面子吧？我可沒那個閒心。」

  說著繼續拉著兩個孩子往村口走。

  三人來到大道上，坐上了去鎮裡的車。

  坐在車上，大娃二娃沒有出門的激動。

  反而忐忑不安的觀察著蘇海棠。

  外婆和村裡面的人說，總有一天蘇海棠會離開閆家，離開前會把他們賣掉。

  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吃的很好，難道是要把他們養肥，賣個好價錢嗎？

  惶恐不安，一直到鎮裡都沒有消失。

  蘇海棠後知後覺的發現兩個孩子似乎更加怕她了。

  她懶得解釋什麼。

  下了車，她拉著大寶二娃的手往賣衣服的鋪子走去。

  上一次從賣小孩衣服店子經過，她有給兩個孩子買衣服的打算。

  店裡的人問她尺碼，她完全不知道。

  免得買了之後又穿不了，這次她索性把兩個孩子都帶了出來。

  看著眼前的新衣服，兩娃有些不適應。「你為什麼要給我們買衣服？」大娃問。

  「別廢話，趕緊試試。」蘇海棠拿著衣服往大娃身上套。

  穿上新衣服之後大娃看上去比之前好看了許多。

  蘇海棠滿意的點點頭。

  「多少錢？」他轉頭詢問售貨員。

  「這是新貨，料子都是最好的燈芯絨料子，三塊錢是最低價了。 」

  三塊，好貴！搶錢啊。

  一番討價還價，蘇海棠給了錢。

  接著又給二娃買。

  買完衣服之後，蘇海棠帶他們去買合適的鞋子。

  一人買了兩雙新鞋子。

  二娃穿著新衣服，新鞋子，樂呵呵的笑著。

  他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了。

  大娃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。

  壞女人帶他們去買新衣服，難道真的是想賣個高價錢嗎？

  蘇海棠給他們買完衣服，又給自己買。

  這個年代最時興的款式，她一樣來了三四件。

  兩個孩子對花錢沒有太多的概念。

  見蘇海棠這麼花錢，卻也忍不住好奇。

  她好像很有錢的樣子。

  以前家裡雖然不愁吃不愁穿，卻從來沒有這樣大大方方的花過錢。

  就連肉都很少吃。

  最近家裡幾乎頓頓有肉，還有吃不完的糖。

  跟在蘇海棠身後買完衣服，三人坐上了回去的車子。

  大娃心頭被賣掉的恐懼逐漸消失。

  他盯著蘇海棠的臉。

  「這麼看著我做什麼？」

  憋了一路的大娃，終於問出困擾他多時的問題。

  「你帶我們出來，不是想把我們賣掉嗎？」

  聽完他的話，蘇海棠沒心沒肺的笑著，「我賣你做什麼？這么小，又不能給人家做工，還要吃人家的東西，誰會買你？」

  「我可以幹活，我會給雞餵吃的。我也會燒火做飯。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。」

  「那今天回去，你做飯吧。」

  他帶著他們逛了一天，身體累，想多休息會兒。

  「今天我回去做飯。」二娃嚷嚷著大聲說道。

  「你這么小，你才不會做飯，我來做，你來給我燒火。」大娃搶著說。

  都說話聲引來其他乘客側目。

  不少人羨慕的看著蘇海棠。

  「大妹子，你這兩個孩子真聽話，知道搶著幫你做事情。」

  「長的又乖又懂事，是個好孩子。」

  蘇海棠笑而不語，誰知道就在前不久，他們兩個還是非常調皮的性子。

  經過那一段時間的管教，才變成現在這樣。

  若是不管任由他們發展下去，以後便是倒大霉的命運。

  聽到有人夸自己，兩個小娃娃驕傲的仰起了頭。

  有些東西從這一刻發生了本質的改變。

  大娃二娃有了自己的一些分辨能力。

  他終於知道哪些是好事，哪些是壞事了。

  蘇海棠穿著新衣服，領著兩個孩子回到村子。

  她時髦的打扮讓人眼前一亮。

  「蘇海棠？」

  聲音從蘇海棠的身後傳來。

  她回過頭，看到李綰凝一臉驚訝的站在不遠處。

  真的是蘇海棠，她穿著好看的衣服，看上去比平日裡更好看了。

  李綰凝連笑都笑不出來。

  她扯了扯嘴角，艱難的笑著。

  「你們這是去了哪裡？」

  大娃手裡提著新衣服，新鞋子，大聲說：「你看不出來嗎？我們當然是去鎮上買新衣服，新鞋子了。」

  李綰凝差點繃不住，「買衣服花了不少錢吧？」

  「天冷了，買點過冬的衣服。」

  「舊衣服也是能穿穿的。」李綰凝道。

  「我有錢買新衣服，為什麼要穿舊衣服？」

  二娃附和：「對啊，有錢買新衣服為什麼要穿舊衣服？」

  李綰凝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。

  她就是那個沒錢買新衣服的人。

  小丑竟是她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