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是縣城,只比鎮上多了幾條街道,全是些低矮的房子,最繁華的地方有幾個老式樓房。
蘇海棠一路打聽,問過好幾個人才找到賣書的地方。
「我想買關於高考的書。」蘇海棠問。
帶著眼鏡,看上去上了年紀的店家,瞥了一眼蘇海棠,「是自己用,還是給家裡人用。」
蘇海棠被他的話搞懵了,自己用和別人用,這有什麼區別嗎?
不等她詢問為什麼,賣書的老人家又說道:「你要是自己用,你先去教育局問一問,先把手續給辦好,再來我這裡買書,有些書我這裡沒有,他們那裡說不定有。」
原來是這麼一回事,蘇海棠向賣書的老人家道謝,問清楚教育局的具體位置之後,她便去了教育局。
幸好今天周一,教育局的人都有在上班。她剛開始沒想到這個點,想要去考試,還得先把學籍那些給弄好。
教育局的人聽說蘇海棠想要報名高考,需要弄個學籍,很熱情的招待了她。
這個年底,在自身生活困頓的情況下,還想著去不斷學習,這種精神本身就值得人敬佩。
蘇海棠說明來意,又與他們聊了一下自己家裡的情況。
「蘇海棠同志,你的學籍這些都弄好了,你要是擔心自學學不好,在你們清水鎮,就有一個高考補習班,你可以去那裡學習。學習資料那些,到時候你去那裡拿就好,我這裡現在沒有學習資料。」
「好。」蘇海棠笑著答應。
與局裡的辦學籍的人再三道謝之後,蘇海棠回到之前去過的書店,在書店買了幾本書之後,踏上回家的路途。
一整天時間,幾乎全浪費在路途上。
等她回到家中,閆熙熙和閆冬冬差不多要放學了。
坐在搖搖晃晃的大巴上,她深切體會到要致富,先修路這句話的深刻含義。
路太差了,車輛行駛緩慢,對車子本身的傷害都很大。
就拿她現在坐的大巴車來說,全車上下,除了坐在車上的人不響,全身哪兒都響,一副快要散架的樣子。
坐了一兩個小時的車,蘇海棠回到圍爐村。
正遇到小孩子放學回家。
她直接回到自己家。
一腳踏入家門,被坐在屋檐下的閆冬冬嚇了一大跳。渾身髒兮兮的,臉上也是泥巴。
「剛從泥潭裡面爬起來嗎?」
閆冬冬沒說話,瞪著眼睛,雙目無神的望著蘇海棠。
「閆熙熙呢?」蘇海棠又問。
屋內傳出一聲響動,蘇海棠繞開閆冬冬,來到屋內,只見閆熙熙正端著水盆,從水缸裡面舀水。
閆熙熙渾身上下沒比閆冬冬好多少。
「怎麼了?」
蘇海棠聲音不大,卻還是將閆熙熙嚇了一跳。
閆熙熙嚇得大哆嗦,手中得盆摔落在地上。
「出來。」蘇海棠冷聲道。
閆熙熙顧不上地的水盆,跟著蘇海棠來到屋外,在閆冬冬的身邊站好。
「閆冬冬,你是哥哥,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?第一天上學就和人打架,是因為什麼原因打架?」
閆冬冬繼續沉默。
「哎呦,你倔脾氣上來,非要我打你一頓才肯說話嗎?」蘇海棠眉頭皺起,準備拿起旁邊的掃把。
「你別打哥哥,我來說是怎麼回事。」
「說。」
這時,閆冬冬搶在閆熙熙之前,大聲說道:「高紅軍說我們是孤兒,是沒有爹娘的孩子,說你以後會丟下我們,會不管我們。」
「所以你就跟高紅軍打起來了?」
兩娃都不吭聲了,蘇海棠從三兩句話中,已經猜到整個事情的經過。
「高紅軍確實是該打,我還活著呢,怎麼可以詛咒我死呢。」蘇海棠嚴肅的說道。
她在外人面前,對兩個孩子都很好,為的便是給兩個孩子撐面子,擔心有人欺負他們。
平時對他們嚴格,是為了糾正他們的壞習慣,她的心底是為他們考慮的。
「你們打的一身泥巴,打贏了嗎?」蘇海棠又問。
「沒贏,高紅軍他使詐,他說明天還要打我們,就欺負我們沒有媽媽。我想要告訴老師,哥哥不讓我告訴老師。」閆熙熙口齒靈活的將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。
他不像閆冬冬那樣,遇到事情不喜歡說話,只知道沉默。
「為什麼不讓弟弟去告訴老師有人欺負你?」蘇海棠問眉頭緊皺的閆冬冬。
「丟臉。」閆冬冬猛地說出兩個字。
蘇海棠本想嘲諷一番,突然想到,七八歲地年紀正是人格塑造地關鍵時期,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格尊嚴,對美醜的基本判斷能力,這個時候的孩子是很愛面子的。
因為年紀小,對事情的分辨能力不足,對面子兩個字的理解也和大人不一樣。
她蹲下身子,視線與閆冬冬平齊。
「來跟我說說,為什麼覺得告訴老師會覺得丟臉?是因為打不過對方,然後還打小報告會丟臉嗎?」
閆冬冬搖搖頭。
「那是因為什麼?」
「他笑我沒有媽媽,我怕告訴老師以後,你也不會管我們,你不會去學校。」
在和高紅軍打架的時候,高紅軍說他沒有媽媽,哪怕是告訴老師以後,老師要請家長去學校,也不會有人提他們去學校主持公道。
「我不是你們媽媽嗎?」蘇海棠眉頭緊皺著。
她不在乎外面的人說,後媽對孩子就像是狼外婆對小紅帽,不是真心對待,她也不太在乎兩個孩子對她的看法。
但是,她現在承擔了這份責任,就想要好好的盡責,扮演好母親的角色。
「我擔心你不願意去學校。」閆冬冬埋著頭,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
「明天我送你們去上學,你先把臉洗乾淨,我們先去找高紅軍。」蘇蘇海棠冷聲道。
解決問題要從源頭解決,既然事情起因是高紅軍,那就先去找高紅軍。
以她對閆冬冬和閆熙熙的了解,他們兩個不會主動挑事。
高家那兩個孩子最喜歡惹是生非,她不去李綰凝家裡瞧一瞧,以後,閆熙熙和閆冬冬天天被欺負,弄得髒兮兮回家,她嫌洗衣服麻煩。
兩個孩子弄來冷水,在屋外洗得齜牙咧嘴。
水太冷了。
「哪裡疼嗎?」蘇海棠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