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涼：「稍等。」
十分鐘後，手機果然收到了工行卡的到帳信息，蘇涼便將從舊手機裡面導出來的幾張照片都發給了他：「楊芸幕後的人，是方行舟，兩年前，他勾搭過一個小網紅，就是楊芸。」
錢到帳，蘇涼自然也信守承諾，將自己知道的那些，也都一一告知於他：「那時候方行舟在追我，差一點我就被他感動了，但是有一天晚上回來，路過一家酒店的時候，看到了你的車。——我發給你的照片，看到了吧？」
蘇涼繼續解釋道：「畢竟我也坐過那輛車，有些印象。本來我也不想多管閒事的，反正都分手了，你去哪裡，跟什麼人去，與我何干？但是我看到車裡下來的人是方行舟，我就順手拍照了。哦，那時候他正在追我，天天鮮花禮物的送，結果，我還沒答應呢，就先看到了他跟另一個女人在約會。本來是想著，他要是再糾纏我的話，就把這些照片甩給他。」
而之後沒多久，這手機就被蘇涼不小心摔到地上，碎屏了，她還有別的手機可用，就沒去修。再加上裡面也存了不少學習資料，偶爾還需要拿出來用一用，蘇涼又懶，到現在也沒完全把資料轉移到移動硬碟里，就一直放在行李箱裡了。
萬萬沒想到，兩年後，竟然還能換到這麼一大筆錢。
蘇涼覺得，自己現在真的是否極泰來，好運連連。
果然離開大豬蹄子來到港城果然是對的。
喬銘信正在看她發過來的那些照片，果然是自己的車，楊芸就站在車窗邊上。雖然帶著口罩，但是那個身高，那個髮型，以及她所穿的衣服和髮型，跟她當日的直播，完全對得上。
而自己的每一輛車，方行舟都曾經借用過。不光是車，喬銘信的大多數奢侈品，以及網絡帳戶，包括他的直播網站打賞帳號，方行舟要用的話，喬銘信也從未拒絕過。
喬氏是商人，娛樂行業的巨頭，其他行業，比如投資業、房地產、教育……多少有些涉獵，畢竟家大業大，生意做大了，就不可能只局限在一個方面。而方行舟家裡，卻是從政。雖然沒什麼錢，他舅舅卻是與喬氏集團打交道最多的人。
看在兩家的關係上，喬銘信一直很照顧他，將他當成弟弟一般。不論是豪車還是奢侈品，幾乎可以說是共享。
但是，萬萬沒想到，方行舟會在這裡，捅他一刀。
喬銘信無聲地嘆了口氣，繼續將照片放大了看細節。
這時候，楊芸應該將臉上的五官全都動過了，甚至可能已經開始在磨骨了，想是在恢復期，所以每天出門都帶著口罩。
而直播的時候，就算是打著厚重的濾鏡開著二十級美顏，偶爾某個角度，也還是能夠看出來一些痕跡——臉上動過刀還未完全恢復的痕跡。
蘇涼又發過來一條微信：「而楊芸，原先並不長這個樣子的，這些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？至於他要做什麼，或者說，這一切都是楊芸自己作的，那就不關我的事了。你們之間那些破事，我理不清，你自己慢慢想吧。」
喬銘信心情複雜，艱難地說了一句：「謝謝。」
蘇涼沒再理他，繼續快樂刷題去了，雖然從大豬蹄子那裡薅豬毛也很快樂，但她更希望自己考上研究生，跟著喻教授做研發項目，靠自己的聰明才智發家致富。
Emmmmm現在她也算是小富婆了吧？不過還是老問題，這些見不得人的賺錢理由，不好對外人說啊，要是能再投資兩個項目就好了。
這幾天項目第一階段完結，只剩下整理材料了，第二階段人員還未備齊，明景晏也就沒什麼事兒，每天去研究所逛一圈，跟蘇涼一起喝杯酸奶，然後再去實驗室翻翻論文，做些準備工作，到點了就準時下班，小日子過得前所未有的舒坦。
因為新項目還沒開始，明景晏也難得的捧著手機刷起了網頁，本想看看本行業最近有什麼新動態來著，卻一眼先看到了熱搜。
看到「蘇涼」這個名字，他就忍不住點開連結，進去瀏覽了一下。
看清楚裡面的內容之後，明景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。是該讚嘆蘇涼真的有大紅大紫的潛質呢，還是說她足夠倒霉，躺著也能中槍。
畢竟，熱搜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，尤其是前三的位置，這相當於走在路上撿了好幾百萬啊，要是蘇涼知道這個位置熱搜的價格，大概又要痛心疾首了。很可能她會問：「為什麼就不能把錢省下來直接給我呢？」
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，上熱搜也不全是好事。
說白了，她只是個剛畢業的學生，除了臉長得好看點兒，智商勉強合格之外，其他的優點——不說也罷，說出來都是糟心，尤其她還從穆蔚曦那裡拿了六千萬的分手費。
想也知道，這不是什麼好現象。這次熱搜，給她帶來的流量，對一個勵志考研搞科學研究的人來說，不僅毫無用處，反而會讓她陷入泥潭。
明景晏回過神來，摁了摁眉心，算了，想這麼多幹嘛呢？皇帝不急太監急，那傻妞兒估計還在刷題呢。
反正蘇涼人在港城材料研究所，就算是對她別有用心的人，也該好好思量一下，這地方能不能進的來。
話是這麼說，明景晏仍是覺得不太放心，翻了翻手機通訊錄，給發小周延深打了個電話：「你想辦法，讓那些狗仔啊娛記啊，不要來打擾蘇涼，她要考研。而且，我們項目組第二階段下周就開始了，會很忙，這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困擾。」
周延深一聽就知道，他肯定是看到了熱搜，頓時嗤笑一聲：「很忙你還有空刷熱搜呢？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，你忽悠我？」
明景晏立刻反駁：「我們家沒有窮到要跟你共用一條褲子。」
周延深：「……」
明景晏又說：「你之前也說了，不論是穆蔚曦還是喬銘信，都不想讓她過度曝光，所以才封鎖了她進入娛樂圈的路，那麼，這事兒喬銘信應該很樂意跟你合作吧？需要出錢的話，我給你報銷。」
周延深「哎喲」一聲：「這可是幾百萬的買賣，鐵樹開花了？」
明景晏懶得理他，利落地掛了電話。
快快樂樂做著富婆夢的蘇涼，並不知道這一切，提心弔膽了兩天，發現沒有人打爆她的手機，也沒有人到研究所來找她，就把這事兒拋之腦後了，依舊按時上下班，趁著項目的間隙期，努力地刷著考研題目。
她也並不知道，B市的大豬蹄子們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熱之中。
根據蘇涼提供的證據，喬銘信很快就找到了楊芸，從她口中得知了真相，果然如同蘇涼所說，曾經跟楊芸有過不正當關係的人，就是方行舟。
楊芸想要在圈子裡混下去，自然不敢得罪娛樂圈巨頭喬氏文化的太子爺，再看到那輛車子的照片以及行駛證上車主姓名時，幾乎可以說是知無不言。
看著喬銘信陰沉的臉色，楊芸瑟瑟發抖，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踢到鐵板了……這幾天的熱搜她也看了，除了整容大變樣這個黑歷史，其他曝光出來的那些事項，什麼美妝博主啊，直播勾搭上富二代，讓他們為自己花錢，捧自己出道，成為明星……這些不都是娛樂圈常規操作嗎？怎麼到她這兒，反而就成了偵探劇了呢？
喬銘信坐在那裡，踟躕良久，看著面前這張臉，心中越發煩躁起來，明明還有無數的問題要問，但是，這張虛假又故作姿態的臉，真的讓他倒盡了胃口。
「為什麼要整容成這個樣子？是方行舟要你這麼做的嗎？」
楊芸哪敢讓方少給她背鍋？
雖是難以啟齒，但在喬銘信的逼視下，還是老老實實道明了：「我是無意中在方少的手機里看到照片的，他很寶貝，不許讓人看。我就想著，這麼漂亮的女孩子，一定是方少很喜歡的人，若是我也能長成這樣子就好了……」
其實她認識方行舟的時候，已經開始整了好幾個部位了，她是在一次逛街的時候，無意中看到了蘇涼，驚為天人，就先去微調了眼睛和眉毛，讓上半張臉看上去有那麼幾分像蘇涼，才進入到了方行舟的視線裡面。
喬銘信卻是以為，她的意思是，既然沒有長成這樣子，那就整成這樣子唄，反正她本來也長得醜，又毫無才藝，也沒有背景後台資源，想要進入娛樂圈，非整容不可。
但他仍是忍不住疑惑：「你不是照著蘇涼的樣子整的？」
楊芸搖了搖頭，有口難言，就算是，她現在也不能承認了。
而且，方行舟手機里的那張照片，很顯然不是蘇涼，雖然五官臉型都很像，但她又不瞎，那分明就是兩個人，手機里的那張照片，一看就是個嬌嬌軟軟的大小姐。雖然五官不如蘇涼那麼明艷得閃耀，但氣質上，卻更純潔更天真，仿佛無憂無慮的孩子。
而蘇涼呢，卻是更土氣，跟她一樣，身上帶著泥土的氣息，一看就是窮人家的孩子。
而且熱搜出來的時候，她也通過公司人脈去查過蘇涼的信息了，果然是農村里考出來的，從小就學習成績好，高考又一飛沖天，考入了B大。
簡直就是所有農村學子的榜樣。
可惜楊芸沒有這樣的學習能力，也沒有這樣的毅力，在這個花花世界裡，長著這樣一張臉，還能靜下心來努力學習，心無旁騖。
楊芸的心情複雜極了。
蘇涼的出現，讓她好不容易汲汲營營到現在，所有取得的光環一下子變得黯淡，仿佛就是在嘲笑她的慘澹人生一樣。
所以，她才著急運作，讓蘇涼的那條熱搜，只待了幾分鐘就消失了。
喬銘信才不在乎楊芸在想些什麼，又問道：「你跟方行舟現在分手了嗎？」
楊芸乾笑：「喬少這話讓我怎麼回答？我跟方少，從來就不是平等的戀愛關係。」
喬銘信一下子明白過來，憋了一口氣，隨即冷笑了兩聲，不虛此行啊！
他早就看方行舟這狗比不順眼了，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得到這麼大的消息——方行舟不僅包↓養小網紅，還讓她一步一步整容成江晚晚的樣子，可真是一出大戲啊……
從娛樂公司走出去的時候，喬銘信幾乎是腳下生風，前所未有的快樂，甚至還心情很好地跟蘇涼道了一聲謝，順便給她發了個8888的紅包。
等回到家，喬銘信才又再次犯難了，他要怎麼開口質問方行舟？
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很明白，兩個人的關係其實就是兩家關係的縮影，再虛偽他也得裝作和和氣氣的樣子，努力維持下去。
但這個鍋，絕不能背。尤其是，他在這個圈子裡，他一貫的人設就是，不跟圈裡人亂來，這是作為喬大少爺的信格。所以，這事兒不解釋清楚，他的個人信譽就會受到影響，說不定還會影響他們公司正在籌備中的幾個大IP。
這年頭，流言蜚語可比任何利器都要容易傷人。再加上，喬氏這幾年欣欣向榮，一片大好，背地裡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呢。他就算不能為公司做多少貢獻，至少也要做到不拖後腿。
喬銘信坐在那裡，認真打著草稿，甚至還在紙上記了幾個要點，然後告誡自己，語氣要平和，他是要跟方行舟共同解決這事兒，而不是為了跟他吵架。
等事情解決了，他再將照片拿去給江晚晚和穆蔚曦看，自然有人會收拾他。
此刻，方行舟也已經得知，喬銘信找上了楊芸，而楊芸，也已經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告知於他了，頓時著急得忍不住抖腿。
還沒抖夠五分鐘，手機就響了，瞟一眼過去，界面上赫然顯示著「喬銘信」三個大字。
方行舟深吸一口氣，帶著破釜沉舟般的勇氣，拿起手機，接通了電話：「哥。」
喬銘信也沒多寒暄，直入主題：「咱們也不用費心說那些沒用的了，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？」
方行舟腦子裡快速思考著該怎麼應對，第一時間想到的，就是先甩鍋：「這事兒的確是我的錯，哥，你千萬別信楊芸她瞎幾把亂說。是她想上熱搜，給自己多點流量，沒想到被人發現跟蘇涼長得像……」
方行舟結結巴巴解釋了好一頓，整體意思就是：這都是楊芸買熱搜闖的禍，雨我無瓜啊！
喬銘信也早就料到他是這樣的回覆，只說道：「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，咱們的關係，我也犯不著懷疑你。就是說，你去澄清一下，說那天開車去酒店的人是你就行了，別的也沒必要多說，清者自清嘛。」
方行舟臉色清白不定，最後四個字，總覺得喬銘信意有所指。
但他也沒多想，立刻就應了下來，順手就打開了微博，發了一條澄清的信息，然後說道：「哥，我發了，你看看行不行？」
喬銘信打開微博看了一眼，說道：「可以，就先這樣吧，我買個熱搜，掛上一天，應該就沒事兒了。」
方行舟傻眼：「還要掛熱搜上去？」
「不然誰能看到啊？」喬銘信一副「這是常規操作」的語氣，轉頭就換了個話題，「唉，我問你個事兒，那個楊芸，你怎麼看上她的？沒整容之前，也長得太醜了點吧？就算現在整的好看了，萬一哪天塌了呢？」
方行舟憋著一口氣：「我認識她那會兒，她已經整了好幾個部位了，我哪知道是不是整的？我的眼睛又不是學醫的。」
喬銘信一聽，兩邊的證詞不一樣啊，這可有趣了。
不過他也沒有再著急追問，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，看著熱搜爬上了第一位，就掛斷了。
方行舟坐在那裡，心中一股戾氣橫生。
楊芸的熱搜是自己買的，但卻帶出來那張楊芸站在車子旁的照片，方行舟原本很不耐煩來著，卻突然想起來，這輛車是喬銘信的，不如將計就計唄。
至於為什麼要擺喬銘信一道，當然是為了爭寵啊！
方行舟是在江晚晚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知道這位小姐姐的，那時候他只覺得江晚晚真漂亮，性格也好，又溫柔又嬌俏，簡直就是個天使。愛美的天性讓他執著地追在江晚晚屁股後面，喊她「姐姐」。
等他第一次思春的時候，夢裡面出現的人居然就是江晚晚，他夢到那位天使一樣的姐姐被他這樣那樣……從此一發不可收拾，開始了對江晚晚熱烈的追求。
在江晚晚失蹤以前，因為他年紀小，從未被當成正兒八經的追求者來對待。不論是江晚晚還是穆蔚曦，都把他當成一個弟弟。
——穆蔚曦是江晚晚的男朋友，這件事方行舟是知道的。甚至因為跟喬銘信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關係，他還知道，穆蔚曦跟喬銘信之間，有個見不得人的協議，是關於江晚晚的。
雖然他並沒能知道協議的具體內容，但是方行舟又不傻，自從江晚晚回來之後，這幾個男人們的所作所為，已經讓他猜兩個差不離，就很憤怒，為什麼不帶他玩？！現在他已經是個成年男人了，他沒有資格稱為江晚晚的男朋友嗎？
穆蔚曦他爭不過也不敢爭，他是正牌男朋友，但總可以把喬銘信擠出去，給他騰一個位置吧？
但是萬萬沒想到，喬銘信手裡竟然有一組這樣的照片，好巧不巧，還拍到了他從駕駛位走下來的照片。
到底是哪個狗幣幹的好事？！方行舟恨得咬牙，要是讓他知道了，一定要將他剝皮拆骨。
方行舟深深呼出一口氣，這件事情到此為止，不能再想了，收拾一下，他得趕緊去見晚晚。
蘇涼從辦公室回去的路上，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。
明景晏斜眼看了過來：「豬毛薅多了，讓人惦記上了？」
蘇涼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，轉頭眯起眼看他：「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機了？」
薅豬毛？怎麼這事兒他也能知道？
明景晏「呵」了一聲，十分不屑的語氣：「你不是說六千萬是養豬賺的嗎？難道不是在說，穆總是豬，你從他身上薅了六千萬的豬毛？」
蘇涼：「……恕我直言，明教授，你的聰明才智不應該用在這上面。你要好好地為國家做貢獻啊。」
明景晏：「那你呢？你僅有的那點聰明才智，都用在薅豬毛上面了？為國家做貢獻了嗎？考研題刷幾套了？」
蘇涼語塞：「我上班呢，下班回家了再刷題。」
明景晏「嘖」了一聲：「今天的時間就用在薅豬毛上了？」
「我沒有！」蘇涼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解，「我也很認真看了好幾篇論文好嗎？」
明景晏：「跟我說說，你都看什麼了。」
蘇涼正巧有幾個問題要問，本來打算明天一上班再去問的，既然明景晏都主動說了，那她也不用客氣了，連忙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，翻到最新一頁，遞給了他：「諾，這幾個題目，我算了好幾遍，總是算不對，是公式用錯了嗎？」
明景晏接了過來，他的皮膚很白，是那種很少見的冷白，在昏黃的路燈下，就變成了炫目的瓷白，映的他的膚色格外好看又細膩。
蘇涼看了兩眼，很快又移開了視線，轉移到記載了題目的小本本上。
明景晏抬了抬眼，正對上她期待又崇拜的目光，調侃的話就咽了回去，仔細看了一遍題目，認真給她講解起來。
蘇涼聽得認真，時不時點頭，拿筆記一下。
講完第一道題目之後，明景晏便將小本本遞了回去，皺起眉頭：「明天再看剩下的，到處都是蚊子，還是別站在這裡了。」
蘇涼也不勉強：「你剛剛講完這個，我就有新思路了，我回去再自己先試試看。」
明景晏突然反應過來：「你的弱項是數學？」
這兩道題目，都是考研的數學題目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蘇涼：農民養大了羊，自然要薅羊毛，養豬也一樣。
明景晏：英俊瀟灑帥氣又聰明無敵的我，應該不是大豬蹄子吧？四捨五入，我跟豬和豬毛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