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是煤鋪,其實就是一座空曠的大雜院。
裡面到處漆黑一片,整個院子有一半的地方都堆滿了煤球和散煤。
院子前面的空地上,擺著幾十個煤球筐,旁邊的工人們正挑著擔子在那一筐一筐的復秤。
煤球這會也是定量供應,每月每戶300斤,剛才林思喬看到的那個筐子,裝滿正好100斤。
價格倒是不貴,100斤煤球只要1塊4毛錢。
只是林思喬他們來的不巧,趕上了這幾天連續降溫,預定煤球的人太多了,現在交錢也只能分批送貨。
而且這批煤球的質量也不是很好,一筐裡面竟然有半筐的煤沫子。
這個得回去自己打煤餅子,然後貼牆上。
林思喬哪會這個啊,可不買又不行,大家都在等著排隊呢。
她只能趕緊把錢交了。
「下午三點家裡有人嗎?要是有的話,先給你送100斤過去。」
「餘下的分兩周給你送過去,都是禮拜天下午可以嗎?」
「可以的。」
煤球的問題解決,林思喬和陸見川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附近的食品站。
林思喬身上還有一些肉票快要過期了,這個得趕緊用掉。
沒想到,下午這才剛開門,豬肉檔口上,別說三等肉了,什麼肉都沒有了。
是的,這個年代不光是菜,就連豬肉都分三等。
膘厚的就是一等肉,價格8毛錢一斤,五花肉是二等,這個7毛2一斤,瘦肉為三等,價格最便宜,只需要6毛3一斤。
好在,肉鋪子裡還有一些排骨和腔骨,排骨5毛4一斤,腔骨是2毛8,林思喬也不挑了,每樣買了2斤。
旁邊就是賣魚的鋪位,活魚只有草魚和鯽魚。
這些刺多肉粗,林思喬不是很喜歡,看到他家還有帶魚和黃花魚。
問了一下價,價格倒是不貴。
中等大小的野生大黃花一塊錢3斤,帶魚按大小分好幾種,最便宜的一毛5一斤,最貴的也才4毛5。
林思喬能賺就能花,挑的都是貴的買。
反正她的錢是過了明路的,沒什麼好擔心。
買完了這些,林思喬又去了糕點區,糖果區,油鹽醬醋區。
看到熟悉的麥乳精,她也沒忘了她的陸大哥,照例給他買了兩罐。
兩人到家沒多久,煤鋪的送貨師傅就將煤球送了過來。
有了煤球,晚上就可以在家開火了。
這可是新家的第一頓飯,必須得做的豐盛一些。
林思喬提著剛才在食品站買到的戰利品,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,一邊在廚房裡忙碌著。
陸見川也沒閒著,他從隔壁借了把梯子,直接爬上了屋頂。
煤爐子方便是方便,但是使用起來也有很大的安全隱患。
陸見川不能時時刻刻的陪在她的身邊,只能在這種小事上多下點功夫。
他圍著煙囪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,確認沒什麼問題後,這才放心了些。
林思喬洗菜切菜的時候,透過窗戶看了一眼,陸見川這會已經在院子裡貼起了煤餅子了。
這個也不需要什麼技術,只要加水將煤粉和勻後貼到牆上,等曬乾了拿錘子敲成小煤塊即可。
忙完了手裡的活,陸見川將手洗淨,去到了廚房。
廚房裡香氣繚繞,林思喬正拿著舀湯的湯匙在砂鍋里攪拌。
「做了什麼好吃的?」
陸見川從身後貼了上來,下巴就抵在她的肩膀處。
林思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。
雖說她不反對情侶之間的這些親密小行為。
可也要看什麼時候吧?沒看她這會正在忙著嗎?
不過林思喬還是認真的回了,「今天的腔骨很新鮮,我加了點白蘿蔔,燉了一鍋湯。」
「這個還得燉一會,待會你喝了就知道了,這個湯巨巨巨鮮美。」
「你先嘗嘗這個。」
林思喬伸手捏了一塊糖醋小排,她的手剛洗過,是乾淨的。
「我剛才炒糖色的時候,糖好像放多了。」
沒辦法,好長時間不下廚了,有時候難免會有些手忙腳亂。
陸見川低頭咬了過去,甜是甜了一點,不過對他來說。
味道剛剛好。
林思喬嫌他膩歪,把人推開了些,和他說起了正事。
「對了,雲舒她最近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?」
陸見川搖了搖頭,「沒有,她一般有什麼事也不會和我說。」
「她不給你打,你就不會主動給她打一個嗎?」
林思喬沖他胸口處戳了戳。
「你可是她唯一的哥哥!」
察覺到她語氣不對,陸見川問道,「雲舒她怎麼了?」
林思喬也沒有瞞他,「雲舒她前段時間遇到那個誰了。」
「好像是姓沈。」
陸見川臉色沉了沉,「沈煜城?」
「應該是吧,就是雲舒的那個青梅竹馬。」
林思喬把前因後果簡單的說了一下,繼續道。
「我走的前一天,雲舒剛過了面試。」
「這一晃都十多天了,也不知道他們現在什麼情況了。」
「也怪我,最近一直在忙,忘了給雲舒打電話。」
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陸見川打斷了。
「不怪你,這都是我的問題。」
「是我這個大哥做的不稱職。」
這個林思喬沒反駁,而是點了點頭。
「在做哥哥這件事上,你的確有點不稱職。」
不過想了想問題應該也不大,不是有句話叫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嘛。
說不定這會他們倆人誤會已經解開了呢。
算了,胡思亂想也沒用,還是明天親自問雲舒好了。
「走吧,我們先吃飯吧。」
「嗯。」
林思喬端著糖醋小排去往客廳,絲毫沒有注意到。
剛才還一臉柔情的陸見川已經悄然捏緊了拳頭,眼神里也多了一抹晦暗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