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半場酒會,客人們都喝得微醺,音樂聲也變得和緩起來,一些男女手牽手步入舞池。
「抱歉,我想去找一下我的未婚妻。」
君瀾打斷Julia父親的滔滔不絕,禮貌請辭:「酒會快結束了,我想去邀請她跳一支舞。」
很紳士也很浪漫的舉動。
法國男人立刻同意了他的離開,君瀾友好告別,穿過人群往門外走去。
大門隔絕了酒會的喧囂,安靜的走廊里,他摸了摸耳朵里的微型耳機,輕輕在上面點了幾下。
對面安靜了幾秒,然後傳來沙沙的說話聲:「車子已經調換過來了,溫小姐沒事,我們會送她回酒店。
君瀾放下心來。
那聲音猶豫了一會,又說道:「陶小姐已經被人拖上車了。那群人沒有認出陶小姐的身份,她那邊情況可能有點危險。君總,畢竟是您明面上的未婚妻,如果出了事……」
綠帽子難看是不是。
君瀾沒有答話。
對面緊張地等待著老闆吩咐,直到他以為自己剛剛多言了,終於聽到君瀾的回答。
「好。」
微型通訊器的信號不是特別好,說話時總會伴隨著一些沙沙的嘈雜聲。
「把溫玖安全送到酒店,留一個女醫生照顧她,我馬上過來。」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溫玖暈暈沉沉從黑暗中醒來,發現自己躺倒在一輛車裡。
準確的說,是一輛車的後車箱裡。
綁她的人可能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醒了,並沒有捆住她的手腳,也沒有找人看守。她一個人躺在這裡,身上的衣服完整,身體也沒有異樣的感覺。
這是迷藥次數中多了,抗藥了?
溫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最後的記憶是那一隊侍應生推著餐車從她面前經過,然後身後有人擠了過來,Gilles不懷好意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。
來不及逃,一塊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上,渾身變得綿軟無力,只能靠在對方身上,被人拖走了。
君瀾,救我。
她想要大叫,可下一秒就徹底暈了過去,等再醒來時,就在這個地方了。
有人在前面開車,但由於車廂內漆黑一片,她看不清是誰,也不知道要去往何處。
她慢慢坐起來,摸索著車壁。
周圍傳來食物的香氣,再想到暈過去之前看到的餐車,溫玖懷疑自己被關在了一輛送餐車的後車箱裡。
也是,裡面正在開酒會,客人非富即貴,也就是用這種工具車綁人進出不會被發現了。
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,只能摸索著往車門方向爬。
車箱裡很黑很黑,完全封閉的情況下,一點光亮也透不進來。溫玖的幽閉恐懼症又開始犯了,渾身冒出冷汗,肌肉緊繃,就連嘴唇都忍不住顫抖起來。
靜謐黑暗的空間裡,她能聽到自己上下牙齒磕在一起發出的噠噠聲,她完全沒辦法控制呼吸的節奏,只能死死咬住牙關,用盡全身的力氣抬手摸門栓。
這種大車的車鎖都是從外栓上的,但鐵皮門之間的縫隙還算大,從裡面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推,可以把外面的插栓移開。。
溫玖整個人貼在鐵皮門上,恨不得把整個胳膊都擠出去。如果這時候餐車後面有跟車,司機就會驚恐地看到,前面的大車廂車門縫隙里,出現了一隻瞪得大大的眼睛,因為長時間的憋氣,這隻眼睛有些鼓脹,還布滿了紅血絲。
門栓可能有些生鏽了,挪移之間總是有些生澀的感覺。溫玖好不容打開插栓,可半天只挪動了一點點,她再也憋不住了,十指從門縫裡伸出去,緊緊扣住車壁,感受車外風的流動。
有新鮮空氣吹進來,她勉強調整了幾口呼吸,然後再次去挪動插栓。
千萬不能暈倒。
溫玖的精神高度緊繃,她每挪動一下插栓,都撲在那條門縫上深呼吸,調整好氣息後再開始。
終於,只剩最後一點了。
她能感受到門外的插栓越來越松,似乎馬上就要打開了。
希望就在眼前!
來不及調整呼吸的節奏,溫玖用左手扶住右手腕,控制手臂不要發抖,一點一點挪動著。
恰在此時,車子遇到紅燈急停。
因為慣性,鐵門重重合在一起,那條求生的門縫猛然夾上,溫玖伸出去的指骨傳來一陣劇痛,大腦炸出一道白光,後背一瞬間全部汗濕。
「啊……」
她全身佝僂倒下去,右手無力的垂在胸前,痛到嗓子裡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疼痛讓身體徹底脫力,直到車子重新開動,她仍是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,完全不能動作。
快起來啊!
溫玖不停地告訴自己,好在剛剛那陣極致的痛苦喚醒了她的神智,讓她暫時忘了對黑暗和封閉的恐懼,大口大口呼吸起來。
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。
根據慢慢降下來的車速,還有時不時的停車,溫玖判斷現在已經進入了市區。
再不逃走就走不掉了。
右手手指已經全部腫了起來,不能彎曲,不知道是不是斷了。她掙扎著坐起來,用左手繼續挪移插栓。
求生的渴望戰勝了一切,那根搖搖欲墜的插栓終於被推開。車門哐的一聲完全打開,大量的晚風吹進來,把溫玖散開的頭髮全部向後吹去。
只要再等一個紅燈就好。
車子停穩,她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,順著那股力度滾進了路邊的綠化帶里,再也沒有動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