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溫玖到達之前,徐牧正在扯紙巾,而君瀾則是低著頭,把白酒倒了一些出來點在自己的衣服上。
「這樣可以嗎?」他抬起手,不確定地聞了聞,「不然我直接喝一口吧。」
徐牧道:「不行,我怕你酒後失德。」
君瀾無語地看著他。
「你都想出這種餿主意了,到底是誰無德。」他不想同流合污了,「算了算了,你別弄了,我不裝了……」
「只是要你酒後吐真言,看看她的反應,如果不同意你就裝不記得了,第二天正常上班。」徐牧又塞了兩團沾了酒味的紙到他口袋裡,「如果她同意了,很好,實習生飛升老闆娘,從此傳為一代佳話。」
君瀾:「……我覺得你跟我說話越來越沒有邊界感了。」
他這麼一說,徐牧才意識到,自己最近好像真的有點飄了。
「因為感覺您有點不一樣了吧。」他斟酌著說道:「是因為遇到了喜歡的人,突然有了溫度嗎?」
有了溫度?
君瀾已經不太記得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子了,但他還記得,初掌君盛時的精神壓力。
他太年輕了,壓不住事也壓不住人。集團內的事務一團亂麻,那些倚老賣老的高層還不服管教,對外與虎謀皮,人人都想看看君家的小兒子是怎麼成為壓死君盛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就連君兆臨也是這麼想的。
人人都以為,他把小兒子緊急從國外叫回來,臨危受命是要把公司傳給他,只有君瀾自己知道,他不過是回來幫君潮收尾的。
君盛的基業不能毀在君潮手裡,而他就是那個替罪羊。
君兆臨轉移了大部分資產,留作給大兒子東山再起的資本,只把千瘡百孔的空殼公司丟給了小兒子。他計劃得很好,卻偏偏沒想到,這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小兒子居然把搖搖欲墜的集團給撐了起來!
這就要改變計劃了。
君兆臨假裝慈父,把資產一點點歸還給了公司,同時安插了不少金家人進入君盛,為的就是監視君瀾的一舉一動,只要公司回到正軌,就能讓君潮重新回來摘果子。
君瀾不過是一個很趁手的工具人罷了。
在這樣內憂外患的情況下,君瀾只能將自己偽裝起來。他的衣櫃被成套的黑色西裝填滿,只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;他掛上了刻板又冷漠的表情,一視同仁地對待所有人;他把謀算刻在了骨子裡,一切都要為了最高利益讓步……
所以說,很多錯誤和彎路,都是源於此吧。
起碼現在的君瀾不用再像以前一樣走鋼絲了,他知道很多事,可以規避很多風險,輕而易舉地處理內憂解決外患。
只除了溫玖。
由不得他再猶豫了,溫玖已經到了酒店門口,舉著電話茫然四顧:「師傅,你們在哪呢?」
徐牧用眼神示意君瀾趴下,給了她一個包廂號讓她進來。
酒桌上只剩殘羹,還有半杯沒喝完的酒水。君瀾趴在桌上一動不動,徐牧感激地從溫玖手裡接過文件:「太好了,總算趕上了!我現在就去給客戶送合同,這是車鑰匙,你幫我把君總送回家!」
說完他就跑沒影了。
溫玖:「喂!」
她追了兩步,又不放心地回頭看看君瀾。
他的袖子濡濕了一團,酒味很重,大概率是喝多之後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。
溫玖走進去,輕輕用手指戳了戳君瀾的肩膀。
人一動不動,跟失去了意識一樣。
君瀾趴著不敢動,這種時候他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,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。
肩膀上戳戳的力道更重了一些,他聽到溫玖的聲音帶著些心疼。
「怎么喝這麼多啊。」
她走到自己身邊,先蹲下來,試圖從下面看他。君瀾緊閉雙眼,他慶幸自己的臉伏在陰影里,溫玖從下看他是看不清的。
他趴著不動,溫玖直發愁。
她以前也和同學去過酒吧,見多了奇形怪狀的醉鬼。君總喝成這個樣子,能夠安安靜靜睡覺已經是非常好的酒品了。
低頭看看手裡的車鑰匙。
問題大條了,師傅要她送君總回家,但她不會開車。
直到現在,君瀾和徐牧都忽略了一件事情,那就是溫玖剛剛畢業從國外回來,駕照都來不及考,怎麼可能開車把一個大男人送回去?
君瀾考慮到她一個小女孩搬不動自己,貼心地裝作半醉半醒。
「唔……」
溫玖正在憂愁,聽到身邊有動靜,欣喜道:「君總!」
她的君總沒有做出理性的回應,反而站了起來,搖搖晃晃往外走。
「君總。」
溫玖趕緊跟過去把人扶住,而君瀾也「恰到好處」地把胳膊摟上她的肩膀,半個人都靠在她身上。
溫玖看不見他的樣子,艱難地當任性拐杖。
她不會開車,更不知道君瀾家在哪,莫名其妙接了這麼大的任務,一時間無所適從,茫然四顧後,在前台探究的眼神中開了一間房。
好在君瀾酒品真的很好,他順從地跟著自己進了房間。
一入門,溫玖剛想開燈,君瀾就「立刻」不舒服起來。
她只好先把人扶到床上,又想回去開燈時,床上那人突然動了。
他伸手,扯開了襯衣領口。
溫玖一把捂住鼻子!
犯、犯規!
燈沒開,只有床位的感應燈微亮。被藏在衣服里的皮膚終於露了出來,很白,但不是那種不見天日的虛弱蒼白,而是那種很貴氣的、精養出來的白。
還有胸肌。
溫玖握拳藏在身後,避免自己不受控制摸上去。她閉了閉眼,趕緊回身拿了瓶礦泉水,儘量不亂摸地把君瀾扶坐起來,餵他喝水。
她沒照顧過醉酒的人,只能憑一些直覺來做。
君瀾當然感受到了她的青澀,他靠在人家身上,小口小口飲水。
清水讓他「清醒」了一些,君瀾終於有了些意識。
他小聲問道:「這是在哪?」
溫玖盯著自己的膝蓋,回答:「酒店房間。君總,您先休息,等徐特助回來了我就離開!」
「唔。」君瀾低低應了一聲。
夏天,裸露在外的皮膚很難不接觸到。
溫玖全身跟通了電似的,從胳膊蹭到的那塊胸肌開始,密密麻麻的電流簌簌竄向各個地方,全身上下都在叫囂一件事——
好!想!摸!
她在認真思考,自己假裝不小心偷摸一把且不被注意的概率有多大,而君瀾也在思考,自己要如何順理成章且不把人嚇跑的開口。
兩人各懷鬼胎,唯有酒氣在空氣中蔓延。
溫玖終於想出了一個不失體面又能過手癮的好辦法。
「我去給你拿個毛巾……」幫忙擦的時候順便摸一把應該沒問題。
而君瀾本就在找時機開口,他以為溫玖要走,胡亂把人一拉。
「我有話跟你說……」
一推一拉間,溫玖沒有站穩,她旋身向君瀾撲過去,兩手好巧不巧正中對方胸口。
摸、摸到了。
溫玖此時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手感上的事情了,她覺得自己唇上軟軟的,舔一舔,還有些涼涼的。
什麼情況!
君瀾兩手攤開,被動地被人連親帶摸,他腦中炸過一道白光,只覺得這一次的溫玖更加大膽。
居然敢伸舌頭了?
他被動地躺著不動,只想看看身上人的反應,然而那人一直愣愣的,過了好一會,胸口一痛。
「嘶!」他倒吸一口冷氣,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掐了一把。
溫玖掙扎著從他身上爬下來!
她嘴唇還濕潤潤的,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,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。
「你嘴裡沒有酒味。」
很好,被男色迷惑的溫玖,終於在初吻意外喪失後,短暫地恢復了理智。
「你沒喝酒!」她越發難以置信,伸手指著眼神清醒的君瀾控訴道:「你騙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