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久了,徐牧大概也就知道老闆別彆扭扭的心思是什麼了。
他,暗戀溫玖。
這不怪徐牧多想,畢竟君瀾每次見到溫玖的反應太奇怪了,怎麼說呢,就挺裝那啥的。
比如,有時候他從辦公室出來,溫玖抬頭看過去,他就會故意挺直胸脯抬起下巴,裝出一副很高冷的樣子。
又比如,有時候他要出去辦事,迎面遇到路過的溫玖,人家小姑娘禮貌打招呼,他卻回都不回,只從鼻子裡哼一聲表示聽見了。
但不管怎麼樣,只要遇到了,他就會速速逃走。
對,是速速,逃走。
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,但徐牧快受不了了。
某次應酬出來,他沒忍住,以下犯上問道:「君總,您這樣追小姑娘是不行的。」
君瀾喝了點酒,胃裡正不舒服。他閉著眼睛不耐煩道:「那你說怎麼行。」
他沒否認!
徐牧一喜,正要再探時,又聽見后座那人嘟囔道:「30多歲還沒對象的老處男,還想指點我?」
徐牧:「……君總,我才20多歲。」
君瀾表情一滯,睜開眼。
「一個意思。」他開始否認自己說的話了,「你喝多了吧,我追什麼人。」
徐牧握緊方向盤,提醒道:「我是司機,滴酒未沾。」
君瀾:「……」
他不高興地閉上眼睛,這個表情就是不想再說話了。徐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也知道再問下去要炸毛,他也閉嘴了。
車子一直往君瀾的住處開,行至半路,后座人幽幽問道:「她學的怎麼樣了?」
徐牧回答:「挺聰明的姑娘,反應很快,最近在背公司法和合同法呢。」
「背書?」君瀾想到了什麼,他神色清醒了些,吩咐道:「不回家,去公司。」
天已經完全黑了。
溫玖現在是合租,隔壁住了一對情侶,總是有些吵鬧。
所以每天下班後,她都一個人留在公司看書。這裡燈光明亮,還沒什麼人打擾,剛好適合學習。
今天君總不在,同事們到點就收拾東西回去了,秘書室的何姐臨走前看了她一眼,陰陽怪氣道:「笨鳥先飛晚上樹,小溫吶,你有這個功夫不如答應和營銷部的劉經理吃個飯,他可是上季度的銷售冠軍,年薪百萬吶!」
溫玖直接堵住耳朵,嘴裡念念有詞。
何姐以為她在背書,還想說什麼,結果聽到她在說「不聽不聽王八念經」
何姐:「……&!#*#!¥%!」
她氣呼呼地走了,溫玖放下手,一心一意地開始背書。
真入了這一行從頭開始,就知道一切都不容易。秘書室的同事們都是管理系或者商科畢業的,只有她,不倫不類的服裝設計專業,如果硬要在君盛找個差事,那也應該是美工設計崗。
天知道怎麼就被選中了。
溫玖背書背得頭暈腦漲,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,又活動活動四肢,端起杯子去茶水室接水。
正端著杯子回座位繼續背書時,身後的電梯有了動靜,數字一級一級在向上。
有人在上樓。
還是總裁專用電梯!
君總怎麼回來了!!!
溫玖真是藏無可藏,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個什麼勁,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圈,就跟小時候作業沒做完看電視結果姥姥突然回家一樣緊張。
叮的一聲,電梯到了。
門打開,君瀾抬腳走出來,他一眼就看到有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做賊一樣往自己工位上跑,聽到有人出來了,裝模作樣回頭,緊張的聲音都變調了。
「君總好……」
大廳的燈光很亮,君瀾看到溫玖臉上一副被抓包的表情。
就和當初偷親自己之後一個樣。
他笑笑,第一次沒有避開她的視線,抬腳走過去,「怎麼還沒走?」
溫玖緊張回答:「我還有點事,馬上就走。」
話音剛落,頭頂的白熾燈滋啦響了兩聲,啪的一下全暗了。
溫玖嚇了一跳,她第一時間看向電梯方向,很不幸,兩台電梯也斷電了。
「停電了?」小姑娘的聲音透著詫異,「怎麼會……」
「怎麼不會。」君瀾忍住語氣里的笑意,自若道:「夏季是用電高峰期,突然停電也是有可能的。」
啊!
溫玖的肩膀都垮下來了,她有些不安:「那我們等會怎麼下樓。」
雙目漸漸適應了黑暗,君瀾站在原地,目不轉睛地看著只有22歲的溫玖。
真可愛。
就該早點下手的。
他慢慢走過去。
溫玖似乎還沒有適應這種黑黢黢的環境,她一點兒也沒發現有人正在靠近,直到手裡的水杯被一隻大手拿走,這才縮瑟著往後退了半步。
「君總?」
「是我,別怕。」君瀾把水杯放到一邊的台子上,很貼心地說道:「小心燙到。」
「哦哦,是了。」
溫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,在男人的靠近下丟盔棄甲。
除了第一天來君盛報導,進總裁辦給君總送文件,這是她第二次和暗戀對象站得這麼近。
溫玖的心不爭氣地狂跳起來,她鼓起勇氣抬頭,飛快看了一眼男人的臉。
看不清!
但是好帥!
黑暗擋住了大部分的真實,君瀾狀若無意地用手指點了點溫玖的肩膀。
「去我辦公室吧。」他指了個方向,「裡面有備用燈。」
溫玖在君盛呆的時間不長,不比君瀾對周圍熟悉。她摸索著往前走,好幾次踢到東西。
她聽到君瀾嘆了口氣。
「抓著我。」一隻手伸過來,君瀾手心向上,「我牽著你過去。」
噗通!
噗通!
溫玖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,很熱烈,很激動,簡直就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!
她悄悄在衣服上蹭掉自己手心的汗,顫顫巍巍放入君瀾手中。
大手嚴絲合縫地把她的手握住。
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總裁辦,君瀾貼心地把門打開。
他讓溫玖坐在小沙發上,從柜子里拿出一台摺疊檯燈,點開後,淡淡的光盈滿整間屋子。
溫玖不免有些失望。
「這就是您說的備用燈啊。」她指了指桌上那個巴掌大的檯燈,「我還以為是那種大的,很亮很亮的……」
「有點亮光就夠了,君盛有備用的電力系統,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來電。」
君瀾盤弄了一下那個小燈,保證屋內是亮的,但又不足以看清。
而溫玖正借著這微弱的燈光,偷看自己的男神。
朦朧的燈光削弱了君瀾與生俱來的凌厲,陰影打在他臉上,多了幾分柔和,而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,他顯然成了溫玖唯一可以依賴的人。
就像樹一樣,光是看著他在這裡,就很安心。
她看得出神,直到耳邊傳來一句帶著笑意的聲音:
「好看嗎?」
溫玖猛然回神,她的臉被橘色的小燈照得通紅,跟要燒起來了似的。
「對不起君總。」她亂七八糟地道歉,「我就是、我就是……」
「就是這裡只有兩個人,也只能你看我、我看你了。」君瀾恰到好處地給了她一個台階下。
溫玖立刻點頭:「對!對!」
她不好意思再看君瀾了,但君瀾卻一直盯著她看。
溫玖耳朵都紅了。
她能說什麼呢,剛剛自己才承認,兩個人只能你看我我看你,現在君瀾看她了,她還能不讓看不成?
再說了,他是老闆,還不是想看誰就看誰……
溫玖腦子像是混了漿糊,思考能力直接降到0。而另一邊的君瀾則趁機貪婪地看著她,好像是要趁機把這段時間的空缺全都彌補上一樣。
嘖,之前還是下手晚了,平白浪費了多少時間,起碼這麼清澈又愚蠢的大學畢業生溫玖他是沒什麼印象的。
真可愛。
君瀾今晚第二次覺得溫玖可愛了,仗著光線不明,他的眼神越發放肆。
而溫玖快要自燃了。
她不敢對視君瀾,手機又落在了外面的秘書室里,這時無事可做,思來想去,乾脆低下頭默背今晚看的合同法條。
她聲音很小,只是用氣音,但其中微小的錯誤還是被君瀾逮到了。
「錯了。」男人的聲音透著笑意,溫玖以為是嘲笑。
她把頭埋得更低了。
君瀾真的快要忍不住了。
理智告訴他,溫玖這時候還很小,而且還是認錯人了,不能把她嚇到。但在這種曖昧燈光下,情感的衝動已經取得了壓倒性勝利。
他聽到自己不受控制的聲音:「過來,我教你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