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題很快又聊到了別處。
蘇禾興趣缺缺，偶爾應上幾句，後來覺得索然無味，便借上衛生間的功夫，去過道里透氣。
沒一會兒馮倩也出來了，蘇禾有種被抓包的窘迫，和馮倩打過招呼就要進去，但被馮倩叫住了。
「那些油膩男正在輸出顏色廢料，再待一會兒吧。」馮倩說著打開煙盒，拿出一隻女士香菸遞給蘇禾。
「謝謝，但我不抽。」
馮倩收回，咬在唇間用打火機點燃：「以前一眾總監開會，但凡周總不在場，我必定是被調侃的那一個，我也是幹了幾年，才有了反駁頂撞的勇氣。你比我強多了，一來就給了這群臭男人一個下馬威，這樣他們以後也會有所收斂，畢竟這類人最善於看人下菜。」
蘇禾能感覺到馮倩說的這些話，和外貿部辦公室那群人的陰陽怪氣不同，是源自真心的誇讚。
蘇禾的交際圈簡單，正是因為她不招惹別人，但也不慣著別人。
別人對她好三分，她必定還人六分，反之，亦然。
馮倩的話，讓神經緊繃了一天的蘇禾也放鬆下來，蘇禾笑言：「其實我那樣做的時候也挺心虛的，心裡想著不能一開始就被拿捏，可又怕下不來台，好在周總替我解了圍。」
「周總確實是難得的紳士，我們干銷售的，尤其是女銷售，難免被某些人認為是靠色相去談攏生意。但周總會稍顯刻意的在會上肯定我的業務能力，時間一久別人的態度也有所改觀。」
馮倩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香菸，吐出煙霧輕笑出聲：「當然，心裡服不服，我不清楚，至少表面上是這樣，但這已經足夠了，咱可沒那麼多時間去當別人肚子裡的蛔蟲。」
馮倩言語幽默，在思想上又與蘇禾高度契合，蘇禾點頭認同。
馮倩又吸了一口，把菸蒂滅在旁邊的垃圾桶里：「好好干吧，我當年和你一樣，也是被周總破格提拔上去的，當時公司上下也是流言滿布，什麼風言風語都有。但只要你夠強，那些質疑詆毀的聲音，都會變成仰慕稱讚。」
蘇禾再度點頭：「但在徹底征服別人前，適當的下馬威，應該也是很有必要的。」
「當然，最好是一招制敵，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。」
蘇禾以前也和馮倩打過交道，但當時她只是周培安的助理，身份上的不對等令她倆的交談，止步於工作上的簡短交流。
而今兩人在公司職位上的平起平坐，令雙方都打開了心扉，這大抵就是別人常說的圈層。
當你在圈層外，別人和你說話，那也是上位者對下位者敷衍的俯瞰。
當躋身圈層，別人再和你說話，那就是資源共享，更直接一點來說，就是互惠互利。
這是社會的既定規則，蘇禾不大認同，但也只能順應。
蘇禾和馮倩在過道里聊了好一會兒，看時間差不多了，一起朝包間走。
臨到包間門口，馮倩叫住蘇禾：「對了蘇總監，你先忙部門裡的事，創世這邊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。」
「得辛苦馮總監了。」
「你剛接手外貿部，分身乏術嘛。」
回到包間，眾人準備散場，但因為今天是中午，明日不用上班，又有人提議去KTV。
大家一呼響應，只有周培安說有事得先走，讓大家玩得盡興，費用下周一找他報銷。
蘇禾不大想去，趁無人注意給顧心怡發了信息，讓她兩分鐘後打給自己。
顧心怡掐著秒數打過來，蘇禾笑著接通，下一秒神色嚴肅：「你出車禍了？」
「你先別急，慢慢吃，地址在哪兒？」
「好，我知道那個地方，我馬上過去。」
蘇禾掛了電話，歉然道：「抱歉，我朋友出車禍了，在電話里哭得不行，我得過去幫忙處理。」
蘇禾說完快速下樓，上車剛要啟動車子離開，就有人敲車窗。
抬頭，看到是周培安，蘇禾稍作猶豫搖下車窗：「周總，還有事嗎？」
「你朋友出車禍，你心裡肯定很慌，你去坐副駕駛，我送你過去。」
蘇禾搖頭：「不麻煩周總了，我會儘量慢點開。」
周培安溫柔的視線落在蘇禾臉上，但看起來頗為受傷：「之前說好私下做朋友，現在所有場合都稱呼我為周總，是被我昨天的告白嚇到，又把膽小的你嚇回殼中了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