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來的躲不過,蘇禾抱著文件上樓。
周培安的辦公室門虛掩著,蘇禾剛敲了一下,周培安就讓她進去。
周培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暴怒,恢復成了往日的淡然平和,蘇禾把文件放到桌上:「周總,這是需要你簽字的文件。」
周培安接過文件,隨意地看一眼又放回去:「坐。」
蘇禾坐下,周培安起身把敞開的辦公室門關上,又給她倒了檸檬冰茶。
「謝謝周總。」
蘇禾道謝雙手接過喝了一口,酸甜冰涼,味道確實不錯,但她知道,周培安接下來的話會比較沉重。
果然很快的,周培安坐在蘇禾對面的椅子上,開門見山道:「我不知道承珩胃出血住院的事,昨天去到你家,看到他胳膊和脖子上的石膏已經沒了,意識到他騙了所有人,在氣頭上過於一時衝動,行為和話語都比較莽撞,請蘇助理見諒。」
蘇禾搖搖頭:「一切都是事出有因,能理解的。」
「他還住在你那裡?」
「在的。」
「我給他重新找了房子,你晚上回去,讓他搬走。」
蘇禾擱下杯子:「周總,這個我無法轉達,骨折的事確實是他撒了謊,我得知後也很生氣。但他救下我媽是事實,如今他剛出院,需要人照顧,念在他救了我媽的份上,我也不能自私的將他趕走。」
「周家有的是傭人,無需你來。」
蘇禾放在腿上的手握緊,抿抿唇道:「可他住院五天,除了周夫人去過一次醫院,再也沒有別的人去過。而且周夫人去到醫院,不是關切,而是羞辱斥罵。」
「承珩告訴你的?」
「我親耳聽到的,在病房門外。」
周培安沉默少許:「你肯定覺得詫異,當媽的怎麼會這樣對待兒子,所以心生同情,主動攬下照顧他的事,但你有沒有想過他不受周家待見的原因?」
蘇禾搖頭:「我沒有揣測過任何,家家都有自己的一本經要念,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,幫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。」
周培安:「頂著受傷的腳加重的風險去照顧他,這叫力所能及?」
在昨晚之前,若是周培安這樣問她,她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「是」,可昨晚之後,她和周承珩的關係變了,她只能選擇沉默。
周培安見蘇禾不說話,又說:「我不知道你倆私人如何相處,更不知他是用什麼方式一點一點攻略你的心。但為了不讓你泥足深陷,我得告訴你一個秘密,一個他不被周家重視的秘密。」
蘇禾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。
秘密了解得越多,她心裡負擔得越重,可這是與周承珩有關的事,周培安又是頂頭上司,她只能默默聽著。
「你昨天聽到周承珩提到的關於我的未婚妻林書瑾的事?」
蘇禾點頭。
「承珩說得沒錯,書瑾確實移情別戀,但又無法違抗與我聯姻的決定,逃到非國就再也沒回來過。」周培安說到這兒笑了笑,可笑中摻雜了複雜的神色,「可你知道書瑾愛上的人是誰嗎?」
答案在蘇禾胸腔里呼之欲出,可她不敢揣測,更不敢相信會那麼荒唐,只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。
「那我來告訴你吧,」周培安深吸口氣兒,「是承珩。」
這與蘇禾剛才的揣測對上了,可她依然不敢置信,甚至於都來不及做反應,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周培安。
好半晌,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聲音顫抖地問:「怎麼會這樣?」
「很簡單,因為自小我就表現出冷靜穩重的一面,被爺爺選中當永晟接班人,我爸媽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培養我的身上,所以他自小就爭寵,爭不過就動起歪心思,走旁門左道。
「而我深知這一點,卻無力改變長輩的根深蒂固的觀念,自懂事起就對他多般忍讓。就連他趁我忙於學業、追求林書瑾的事我也忍了,尋思只要他們倆是真心喜歡,那我退出也無妨。可他把林書瑾的心從我這裡奪走後,卻扔下林書瑾就跑去了國外,丟下一堆爛攤子給家裡收拾,家裡對他太失望,才會對他遠離冷落。」
蘇禾還在消化周培安所講的內容,周培安又說:「據說他原本不打算回國,卻在改變主意去永晟報導的當天,就指名道姓要你過去給他當助理。」
蘇禾努力維持的鎮定,終歸在這一刻破功了:「是他要的我,而不是你做的人事調動?」
「對,當時我尋思是他長大懂事了,看重你的能力想穩紮穩打做好外貿總監的位子,才爽快同意。」
周培安頓了頓:「可現在想想,事情沒那麼簡單,他肯定是看穿了我對你超乎下屬的欣賞,才會故意搶走你,就想以前搶走屬於我的無數的東西一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