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承珩從來沒被人打過耳光。
輕薄乃至羞辱他的人很多,但他好歹是周家之子,他們只敢陽奉陰違、冷嘲熱諷。
對他物理攻擊的人,蘇禾是第一個。
他沒動怒,沒有生氣,甚至第一時間擔心蘇禾那麼用力,肯定把她的手打疼了。
而蘇禾的話,更是令他意識到了一件事。
「你在吃醋。」周承珩看著蘇禾的眼睛。
「我吃你的醋?你還真是異想天開,小腦短路……」
「不是吃醋,你在意別的女人做什麼?」
「我沒有在意,我只是恨你的欺騙。當然,我也要謝謝你的渣行徑,令我意識到原來我一點都不愛你……」
「蘇-禾。」周承珩一字一字地叫她的名字。
「我理解你生氣的點,知道你開始口不擇言、言不由衷,但惡語傷人六月寒,即便以後和好,那些話也會成為結在心頭的疙瘩,時不時就得癢一下,還可能發炎疼痛,埋下隱患。」
「誰稀罕與你和好。」蘇禾嘴上這樣說著,聲音倒是小了下去。
「行,你要分手我尊重,但是不是至少聽我解釋一二,聽完再決定。」
蘇禾推開周承珩,去廚房倒了杯水,一口氣喝盡坐到沙發上:「隨你,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,但我不介意你做無用功。」
一直跟在蘇禾身後的周承珩,也跟著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。
蘇禾往旁邊挪了挪,周承珩也挪了挪。
蘇禾再挪,周承珩繼續跟著挪。
蘇禾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團:「有意思嗎?」
「幾天不見,我就是想和你貼貼,反正還沒分手,我貼我女朋友,礙你何事?」
蘇禾知道,周承珩這種人,他對你好的時候是很好,但對你壞的時候也會很壞。
爭歪理,她爭不過他的,她憋著氣兒,以至於太陽穴突突突地跳起來:「行了,開始你的狡辯吧。」
周承珩:……
周承珩:「你先入為主給我定了性,我很難說服你。」
蘇禾:「所以你可以直接放棄,拿上東西滾蛋。」
周承珩:……
周承珩語氣放軟:「我此次去聊城,確實是去出差,不信我可以把行程及簽下的合同給你看。至於林書瑾,是昨晚才在酒店門口遇到,她去旅行恰好和我住同一家酒店,高翔和酒店入住記錄都可以作證。」
「至於你說的冷戰……」
蘇禾涼涼瞥他一眼,周承珩繼續說:「我確實有點賭氣的成分,想看看我不理你,你會不會主動聯繫我。說實話,一直沒等到你的主動,我是有點受傷的,有好幾次差點沒忍住主動聯繫你。」
周承珩的語氣很真誠,蘇禾篤定周承珩是渣男的想法竟然有些動搖了。
蘇禾抿唇:「為什麼突然賭氣?」
「你不清楚嗎?」周承珩反問。
蘇禾轉頭,撞上周承珩看向他的目光。
四目相對,空氣寂靜,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蘇禾在周承珩大而亮的眼中,看到了一個小小的、略顯驚慌的自己。
莫非……
莫非周承珩知道了她與周培安、周培朗之間的事情?
不應該啊!
她自認掩飾得很好,周承珩近期和周家的所有人都沒來往。
慌亂之餘,她下了決心,要堅守到最後一刻,絕不自爆。
蘇禾移走視線,短暫調整後又看回周承珩:「其實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他,答案是喜新厭舊吧。
「對得不到的東西蠢蠢欲動,得到的只有三分鐘熱度,這是人性,我理解並尊重,所以不想道德綁架你。」
周承珩無語冷笑:「原來我在你心裡,竟是這種人。」
「不然呢?你說你的真實理由。」
蘇禾儘可能鬆弛地看著周承珩,其實心臟已經在狂跳了。
她真的害怕周承珩知道她最近在做的事。
即便她有足夠那樣做的理由,也會愧對於周承珩的一片真心。
而她,將在頃刻間與周承珩互換立場,從一個指責別人的人,變成被指責的人。
而她,大概真的會徹底失去周承珩。
周承珩看著蘇禾。
竟從她向來清淡從容的眼眸中,看到了一絲害怕和愧疚。
周承珩對她在做的事了如指掌,他也想過要戳穿、要挑明。
可她的眼神,令他猶豫了。
他相信她不是刻意隱瞞自己去做那些事兒,而是有著自己的理由
相比責怪,他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責。
自責自己不足以令她全盤信任,任她依靠撒嬌。
心疼她獨自去抗,每日在豺狼虎豹中周旋。
正應了那句:愛是常覺虧欠。
於是他說:「我只是太愛你,愛到患得患失,擔心你僅僅是因為我喜歡了你好多年,以及幫了你好幾次的忙之事,而出於感激和感動才和我在一起。」
蘇禾抬頭,周承珩繼續說:「蘇禾,我是不是很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