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禾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。
沒想到周承珩竟然真的是面具男!
因為對方一直戴著面具,且一口倫敦腔,她一直以為是外國人。
沒想到會是周承珩,且他還來到自己跟前。
她真人出鏡,又是等比例長大,周承珩肯定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自己。
她去冰箱拿了瓶冰鎮汽水,一口氣喝了半瓶,又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,重新坐回電腦前。
滑鼠雙擊點開軟體,以為需要輸入密碼,沒想到自動登錄了。
是記憶中的黑色頭像,和一個句號當作暱稱的名字,好友欄里只有一個人,就是她自己。
蘇禾的記憶,回到了七年前。
七年前,她從陳家拿到錢,給媽媽做了肝臟移植手術。
手術過程很順利,但排異反應很大。
幾乎耗時半年,媽媽的身體才逐漸恢復。
她邊學習邊照顧媽媽,不可避免地落下功課,而她當年有著做外交官的夢想,為了提高英語口語,於六年前無意中得知這一軟體,便下載了。
在遇到周承珩前,她在軟體里遇到很多有趣的人,周承珩則是屬於無趣那一類。
加上戴著面具看不到臉,她一開始甚至有些怕他,想著隨意聊幾句就換人。
心頭緊張,說錯了好幾個單詞,對方都耐性糾正。
她漸漸放下防備,在他的提議下,互加了好友。
後來她每次上線,他基本都在。
她以為他是網癮少年,好友里躺著很多朋友,誰上線就與誰聊幾句。
沒想到他的好友列表里,只靜靜地躺著她一個人的號。
所以他一直上線,只為了等自己嗎?
可是那個時候,大多時候都是她再說,而他在聽。
那個年紀的她,對未來充滿嚮往,也對現下充滿困惑,包括她對周培安朦朧又確切的喜歡,她好像都一一向他訴說。
但她也從他寡言的話語中,得知了他的孤獨和迷茫。
所以,周承珩六年前,就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哥哥周培安的事情。
而那個時候的周承珩,正在A國念書,身處異國,家人不聞不問,而唯一聊天的網友卻總在她耳邊念及他的哥哥。
蘇禾沒想到自己竟然給陪聊三年的網友,時時刻刻捅刀子。
更糟的時,又過了一個三年,當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時,她竟然後知後覺到現在才認出他。
且還是在顧心怡的言語刺激下。
她打小就覺得自己屬於聰明的那類人,此時卻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。
激動、自責、愧疚……
多種情緒在她胸腔里橫衝直撞,而她當下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周承珩說話。
她拿出手機撥出周承珩的號碼,提示關機後才想到自己使用的就是周承珩的手機,而他的電話卡已經被她取下。
而他手裡拿著她的手機,也因她辦理了新的電話卡,登陸了新微信而無法使用。
她想了想,翻出高翔的電話打過去,問高翔要周承珩的地址。
已經是凌晨一點多,高翔再次被吵醒,看到蘇禾的來電,不由想她和珩爺果真是一對,連行事風格都頗為相似。
高翔理了理思緒,說:「珩爺去外地了,目前不在海城。」
「我知道,你把他的地址給我。」
周承珩叮囑過高翔,不准把蘇素英的病情透露給蘇禾,高翔撓撓頭:「珩爺此次是私人行程,加之聯繫不上他,我是真不知道。」
「沒有別的方式能聯繫上他嗎?」
「沒……沒有。」
蘇禾見此也不好追問,說了句「謝謝你,打擾了」就掛了。
高翔躺下睡覺,但越睡越清醒,擔心蘇禾與周承珩鬧彆扭,而自己成為罪魁禍首。
他可擔不起這風險。
他重新坐起來,給周承珩新辦的手機卡打電話。
周承珩在醫院旁邊的酒店住宿,在醫院待了一天的他剛入睡就被吵醒,接起電話語氣不善:「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。」
高翔委屈,但高翔不說,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傳話機器:「珩爺,蘇助理剛才來電,問我要你的地址。」
周承珩沉默一瞬:「真的?」
「對,就幾分鐘前,語氣聽起來挺急的。」
周承珩再開口,語氣舒緩不少:「給了?」
「沒,我怕說漏嘴,掛了就打給你。」
「那你把我現在用的號碼給她。」
高翔總覺得,周承珩說到最後好像笑了,但他可不敢明目張胆地揣測周承珩的心思,掛了就趕緊給蘇禾發去號碼:
蘇助理,我剛想起珩爺今晚辦了新的電話卡。
蘇禾回復一個謝謝,隨機撥出號碼。
等待接通的嘟嘟聲,在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空曠,和蘇禾加速跳躍的心,在靜夜裡相互輝映。
電話接通的那一刻,她立馬說:「周承珩,你在哪兒,我要見你,越快越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