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樹枝大駭,拼命掙扎。
「別吃我啊,要吃就吃你方才拿出來的那些蓮花,它們也能治傷。」
「它們法則不全,如何能同你比?」
小樹枝心中很是後悔,早知道,它就呆在丹田中安安分分的吸食紫氣,不吱聲了。
太極圖吸走了九成紫氣,但總歸是給它剩了一成的。
見小樹枝惱了,許春娘搖頭一笑,將它收取到丹田之中。
「不陪你玩鬧了,該干正事了。」
她離開洞府,一步躍至小巫山上方,目光划過小巫山的一花一石,最後停留在小橘子和小白身上。
人生而有缺,修行便是為了補全缺失的法則,以人身超凡化聖。
無法邁出化神這一步,做再多的準備,也只是徒勞。
依靠外物渡劫,哪怕勉強渡過了雷劫,終生成就也止於此了。
許春娘微笑搖頭,這些年她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,是她著相了,落了下乘。
因為擔心無法安然度過雷劫,所以想要尋求萬全法,保全己身。
可這世間,從來就沒有萬全法。
以有缺之身為化神雷劫做準備,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。
再次看了小巫山一眼,許春娘身形消失在原地,朝著大山深處遁去。
距離逍遙宗數千里之外的深山中,這裡靈氣稀少,人跡罕至,就連飛禽走獸都難得一見。
許春娘神識掃過附近,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在這裡渡劫,不會受到外界的干擾。
小樹枝察知到她的心意,驚得不輕,從丹田之中竄了出來。
「你你你、你這就打算渡劫了?」
「不是你告訴我,做再多的準備都是無益嗎?」
小樹枝瞠目結舌,「那你也用不著這麼趕吧?」
許春娘搖搖頭,「你且進我的元神看看。」
小樹枝將信將疑的遁入她的元神,看到裡面一片新生出的一片紫色水窪後,忍不住驚呼出聲。
「這是……紫府識海?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,方才明明還什麼都沒有!」
紫府,仙人之居也,是突破化神期的徵兆之一。
「就在不久前,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之感,紫府便誕生了。」
感受了一番紫府的神妙後,許春娘繼續道,「紫府一旦生出,便不可逆,唯有順勢而為。」
小樹枝只覺一陣頭大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這次,它辛苦長出來的葉片,可能真的要不保了。
「那可是五九雷劫啊,第一道雷就能噼死元嬰修士的,你可有把握?」
許春娘望向天空,碧空萬里如洗,白雲悠悠,別說劫雷了,就連一點陰霾都沒有。
「不試試,怎麼會知道呢?」
小樹枝欲哭無淚,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吧唧,「那一會揪我葉子的時候,你輕點啊!」
說完,小樹枝一副認命的樣子,默默縮回了丹田。
許春娘微微勾唇,神識落到丹田中的元嬰上。
元神中的紫府顯化後,體內元嬰也有了融化的趨勢。
最外圍的一圈,已逐漸變得模湖,化作了元嬰精華,滴落在丹田之中。
「滴答!」
許春娘運轉太上逍遙心經,將這一滴元嬰精華化作一團紫氣,經由靈脈,緩緩納入紫府。
元神之中的紫府,原本只有小水窪大小,在吸收了這團紫氣後,略微漲大了一絲。
煉精化氣散元嬰,鍊氣化神歸紫府。
唯有將所有的元嬰精華煉化,納入紫府,才算完成了鍊氣化神這一步。
「滴答、滴答……」
隨著時間的推移,丹田之中的元嬰越來越小,元神中的紫府,卻越來越大,由一片小小的水窪,化作了一汪湖泊。
神識落入紫府後,有種玄之又玄的感覺,仿佛能聽到高空之中的白雲無聲流過,看到日月星辰不斷交換更替。
一念起、一念落,萬般皆是空茫,萬般自在逍遙。
恍然間,許春娘猶如置身於高空,正不斷地朝著更高的地方飄去。
不知飄了多久,周遭忽然陷入了空寂與黑暗。
原來在不知不覺間,她已經置身於天外天。
天外天中,安靜得好似連時間都凝滯了,沒有方向,沒有目的。
許春娘左右四顧,好奇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,向著未知的前方飄去。
不知遊蕩了多久,一團藍色的火光突然出現,由遠及近的襲來,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許春娘正欲躲閃,藍色火光便擊中了她,凍得她神智都恍忽了。
被這藍色火光一砸,她自天外天狠狠跌落,一路跌回地面,隨即砸進了泥土裡。
四面都是硬邦邦的泥土,埋在土裡的許春娘,被擠得十分難受。
往日她動動手指就能破開的泥土,如今卻像一座大山般,狠狠壓在了她的身上,令她動彈不得。
努力了好些次,都沒能破開這些泥土後,許春娘無奈收手,打算嘗試其他辦法。
她想到了種子,不管被埋得多深,種子都能破土而出,昂揚生長。
若她能像種子一般生長,這點泥土就限制不了她了!
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,許春娘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,一心一意地當起種子來。
她忽略了被擠壓的難受,努力地呼吸著,想像著自己在生長。
壓在她身上的泥土,不知不覺間鬆動了許多。
終於,在某個清晨,發芽的種子破土而出,見到了一縷陽光。
許春娘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,胸腔里滿是新生的快樂,身子隨著微風歡喜地搖曳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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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忘記了一切,只記得自己是一枚種子,如今成為了一株草。
春去秋來,地上新長出的草已經十分茂盛了,她舉著寬厚的葉片迎風招搖,像是這片土地中的王者。
秋風很無情,掃過這片土地,不經意便染黃了這株草的葉片。
被秋風一掃,許春娘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般的虛弱。
她像以前那樣努力生長,卻有心無力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天比一天衰弱。
冥冥中,似有某個聲音在訴說,這是一株草的宿命,從生根發芽,到枯萎凋零。
她是一株草,就該接受枯萎的宿命。
是這樣麼?
許春娘不太甘心,憑什麼身為草芥,就必須接受枯萎的宿命?
她喜歡這陽光與微風,時而降落的雨露,和身下的泥土。
她不接受這所謂的宿命,與既定的死亡。
許春娘揮動著身上泛黃的葉片,張牙舞爪地抗衡著深秋的寒風,她不信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