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氏滴米不進,這一整日下來,就喝了幾口糖水。Google搜索
孫氏和鮑素雲伺候她洗了臉和腳,交給了老楊頭,也回了後院。
夜裡,兩個媳婦照例坐在楊若晴的屋子裡做針線,低聲說著話。
楊若晴在隔壁屋子裡,監督兩個弟弟寫字。
這會子,村里好多人家都才剛吃過夜飯,外面不時傳來走路和說話的人聲。
一個黑影,在夜色的掩護下,溜到了後院。
然後,躲到了孫氏和鮑素雲所在的屋子後面的窗下面潛伏下來。
屋裡,兩個婦人坐在桌邊,就著桌上的兩盞豆油燈做著針線活。
孫氏正在給家裡的孩子們納單鞋子。
鮑素雲則是忙著給肚子裡的孩子做小衣裳。
孫氏瞥了眼鮑素雲手裡的小衣裳,忍不住笑了。
「這小衣裳做的真是神氣,五弟妹,你長了一雙巧手啊。」孫氏贊道。
鮑素雲不好意思的笑了下,「三嫂你也不賴呀。」
孫氏搖頭:「看到你如今這一件件的給肚裡的娃做衣裳,我就想到了我懷孕那會子。」
「白日裡要操持家務,都沒多少功夫給孩子好好納件衣裳。」
「大安小安生下來,穿的都是舊衣裳……」
「跟你一比,我這個做娘的真是不稱職啊。」孫氏嘆道。
鮑素雲放下手裡的活計,神情有些落寞。
「三嫂你若要說這些自責的話,真論起來,我才是天底下最不稱職的娘啊。」鮑素雲道。
「三嫂你再忙,至少你跟那老母雞似的,把自己的一窩崽都護在翅膀下。」
「可我呢?」
鮑素雲苦笑著搖頭。
婦人抬手撫著自己還看不出端倪的肚子,「這個孩子,我能護著,給他納小衣裳。」
「可是我的大寶,我卻還是正月回娘家拜年的時候看得。」
「我都兩個多月,六十多日沒又看到我的大寶了……」
鮑素雲說到這,忍不住埋下頭來輕輕啜泣著。
孫氏見狀,趕緊放下手裡的鞋子過來勸慰。
「你現在懷著身子,哭多了對肚裡的孩子不好,快別哭了。」孫氏道。
「想大寶,就回鮑家村去看看就是了。」
「等明日我跟晴兒說一聲,讓她給老五排個空擋,叫老五陪你回趟娘家看大寶。」孫氏道。
鮑素雲搖頭。
「咱娘如今眼瞎了,家裡一團糟,酒樓也離不開人手,還是忙過這陣子我再回去看大寶。」鮑素雲道。
孫氏道:「做娘的想兒子,這多煎熬啊?」
「回頭跟晴兒說一聲,讓她給你兄嫂捎個口信,帶大寶過來耍兩日就是了!」
「真的嗎?」鮑素雲驚喜的抬起眼。
孫氏笑著點頭:「這又不是啥難事,回頭過來了,剛好跟小安他們一塊睡一塊耍!」
「嗯!」鮑素雲歡喜的點頭。
兩個婦人約定好了,又重新撿起活計接著做。
話題引到了大寶身上,孫氏自然就忍不住要問:「素雲啊,大寶的親爹是誰,你心裡當真沒數嗎?」
鮑素雲輕蹙著眉,搖了搖頭。
「三嫂,我如今啥都沒瞞你,大寶的親爹是哪個天殺的,我當真不曉得啊!」她道。
孫氏又問:「那你瞅著大寶的五官長相,跟你們村哪個最像?」
鮑素雲道:「甭說我,我兄嫂也都一直留意著,都沒瞅到跟大寶像的。」
「我也不想去尋了,那個天殺的,在我爹的喪禮上強了我,肯定也不是啥好人。」
「我寧可當他死了,也不會去尋的,那種骨子裡就壞透了的人,不配做大寶的爹!」鮑素雲咬牙道。
孫氏贊同的點頭。
「那就不尋了,往後這事兒也不提了。」她道。
「你兄嫂沒有孩子,剛好把大寶當做親生的來養也是一樣的好。」
「嗯,我也是這麼想的。」
……
屋裡兩個婦人還在斷斷續續的說著話。
屋外窗戶底下,禿子卻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。
他恍恍惚惚的出了村子,來到了村後面的樹林子裡。
扶著一棵松樹,他停了下來。
耳邊,一直回想著先前聽到的內容。
三年前的那一夜,他強了鮑素雲。
竟然還在她肚子裡留下了一棵種子?
大寶……
那個叫大寶的孩子,是他的兒子?
老天爺,你逗我的吧?
想不到像我這種人,還有兒子?還有後?
禿子拍打著面前的松樹,仰頭哈哈大笑起來。
不曉得是開心的,激動的,還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……
笑著笑著,竟然笑出了眼淚。
就算有兒子又如何?
敢認麼?
能給自己養老送終麼?
他可是黑風寨的山賊,人人喊打。
哈哈哈,老天爺,你娘希匹的耍我哪?
「禿哥!」
一個聲音從林子裡傳來。
隨即一個人影朝這邊奔了過來。
是李大刀。
禿子趕緊抬手抹去眼角的淚,收斂了情緒。
瞬間恢復了一貫的表情。
「禿哥,情況摸得咋樣了?找到那小子家住哪了不?」
李大刀已跑到了禿子的跟前,壓低聲詢問。
禿子咧著嘴,拍著胸膛:「我禿哥綽號包打聽,還有我摸不到的事兒?」
他隨即指著前方的長坪村某處。
「我打聽到了,大當家要我們找的那個小子,叫做駱風棠。」
「他家就住在村子那頭。」
「這小子是個獵戶,聽說一手的好功夫,咱跟他硬碰硬怕是打不過。」禿子道。
李大刀望著駱風棠家所在的那個方位,獰笑著道:「硬的不成就來陰的,這事我來做,禿哥你給我做策應!」
接下來,李大刀把自己的計劃,跟禿子說了一遍。
兩個人分道揚鑣。
……
長坪村村口有一口大池塘。
池塘的水,來自於村後山腳下一條大河。
村民們平常漿洗,吃水,還有牲畜喝水,都是從這口大池塘取。
不過村里也有好多口老井。
老楊家後院有一口水井。
駱風棠家這塊,也有一口水井。
水井就在駱風棠家邊上的老楓樹底下。
好多時候,邊上幾戶人家淘米洗菜,都從這口老井裡打水用。
天才剛剛亮,老薑頭就挑著水桶出了門。
剛拐過這邊院牆角,一眼便瞅見老楓樹底下的水井旁,趴著一個人。
那人腳邊也沒扁擔和水桶,卻在那挪井口的青石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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