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94章 干一票(一更)

  林家的馬車在夜色中穿行,後面的車廂里,林氏被捆了手腳,堵了口鼻丟在車廂的角落裡,蜷縮成一團。記住本站域名

  身上的錦衣華服早就跟抹布似的,髒得分不清眼色,皺巴巴一團的襦裙下面,流淌著一灘褐色的東西。

  散發出陣陣騷臭的氣味,不用猜,這是大小便失禁了。

  而前面寬敞的馬車車廂里,林三正襟危坐,視線透過紗窗投向外面那潑墨般的夜色。

  今夜,月亮時而閃現,時而又被烏雲遮住,林三的心裡,有些莫名的不安。

  只盼著這馬車能快一些到望海縣城就心安了。

  在他身旁,婦人先前吃飽了點心,又喝了一碗上好的龍井茶,這會子吃飽喝足正靠在軟枕上打瞌睡呢。

  車輪子從地面碾過,發出枯燥單調的聲音,讓這黑茫茫的路程似乎變得格外的遙遠。

  「砰!」

  林三突然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撲,額頭撞在前面的車門框上面。

  雖然這門框外面包著一層軟皮,但他的額頭還是撞痛了。

  邊上睡著了的婦人也猛地驚醒,「當家的,啥情況?」

  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忙地問道。

  林三搖頭,撩起帘子喝問前面的馬車夫:「怎麼回事……」

  話才問了半截,他就豁地閉嘴了。

  戛然而止的馬車前面,出現了一排穿著黑衣裳,黑色三角巾蒙面的人。

  一個個手裡都拿著亮閃閃的刀,為首的那個,一把大鋼刀扛在肩膀上,露在外面的眼睛,透出狼一般的兇殘。

  「你們,你們是什麼人?」

  林三嚇得渾身一抖,婦人也嚇得一哆嗦躲到了林三的身後。

  「幾位大哥是不是搞錯了?我們夫婦趕著去縣城看病,還請幾位大哥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!」林三再次道。

  心裡詫異著,其他的家丁呢?咋一點動靜都沒有?

  這當口,前面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往前走了幾步,一巴掌就把馬車夫打翻在地,然後他伸出一條腿來踩住馬車的踏板,對林三道:「你帶來的那幾個家丁,早被我們兄弟放倒了,你別打主意了!」

  林三渾身一緊,雙手抱拳趕緊求饒道:「幾位兄弟,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,我們真的是趕著去縣城治病的啊,很急很急……」

  「嗛!」

  為首的黑衣人啐了一口,「撒謊都不會,你是咋賺那麼多錢的?」

  「胖得跟頭豬似的,三個下巴,鬼相信你有病?」他問。

  林三一怔,眼珠子轉了一下,趕緊把躲在自己身後的婦人拽了出來。

  指著婦人嚇得蒼白的臉:「不是我,是我家婆娘得了重病,我陪她去看病的,去晚了就沒命了,求求各位大哥高抬貴手吧,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……」

  「哈哈哈……」

  為首的黑衣男人笑得更歡了,「別逗了林三,林大老爺,就你家林夫人這空碗裡吃掉的點心盒子,打死我也不相信她病得要死。」

  聽到對方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,林三也明白了這些人是事先埋伏在這裡的了。

  林三壓抑著心裡的憤怒,包子一樣的臉上努力擠出友善的笑來。

  「這位大兄弟,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?我並不是什麼林三啊……」

  黑衣人道:「死胖子你別裝了,你打哪來上哪去,後面車廂里綁著的那個屎尿都拉在身上的婦人是誰,我們都一清二楚。」

  「咱哥幾個廢話不跟你多說,最近手頭緊,跟林三老爺你這借幾個錢花花。成不?」

  林三氣得腮幫子上的肉都在顫抖。

  身旁的婦人聽說要借錢,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,直接就扯著嗓子大喊:「要錢沒有,命有一條,你們拿去吧!」

  林三趕緊捂住了婦人的嘴巴,用眼神去制止她。

  啥都沒有性命要緊,留的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。

  「幾位大哥,我林三跟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,你們看中了啥儘管拿去吧,只求別傷害我們性命,我們也發誓堅決不報官……」

  「好,這可是你說的,原本就想跟你聊聊天,借點錢花,既然林三老爺這麼豪爽,那兄弟們,還客氣個啥?」

  眾人如餓狼般撲了上來……

  小半刻鐘後,林三光著個膀子,身上就穿了一條鼻犢褲,雙手抱著腦袋蹲在路邊。

  她婆娘哭哭啼啼著坐在邊上,雖然身上的衣裳還在,可是頭上的髮釵,耳朵上的耳墜子,手上的戒指,鐲子,脖子上的項鍊,以及荷包裡帶著的銀子,全被洗劫一空。

  她捂著臉嗚嗚的哭,「天哪,這還讓人咋活啊,還不如殺了我得了……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早上,楊若晴起床梳洗的時候,昨日放出去的那隻信鴿就撲扇著翅膀飛了回來,落在窗台上,歪著腦袋,瞪著一雙如綠豆般大小的圓溜溜的眼珠兒瞅著楊若晴。

  楊若晴於是過阿里取下信鴿腳踝上綁著的小紙條,拆開掃了一眼,便勾起了唇角。

  徐莽大哥做事,效率就是高。

  嗯,這一票從林三夫婦還有林氏身上搜刮的首飾,拿去賣少說得賣五十多兩銀子。

  除此外,三人身上還有合計二十兩銀子的現銀。

  一票下來七十多兩銀子的進項,過去了七個兄弟,剛好每人分得十兩銀子。

  楊若晴把這紙條看完後就銷毀了,接著梳洗,穿戴。

  上晝的時候,一輛牛車緩緩進了長坪村。

  拉車的人是周生,牛車上直挺挺躺著一個人,大熱的天,那人身上還蓋著被子。

  村口漿洗的婦人們,挑水的男人們,全都放下手頭的活計圍了過去。

  「周生,你這是……」有人問。

  一天兩夜不見,周生原本漆黑的頭髮,突然就多出了好多的白髮,二十六七歲的漢子,看起來都三十五六的樣子了,蒼老憔悴得讓人震驚。

  而當大傢伙兒看到板車上被子裡裹著的披頭散髮的婦人時,更加驚訝了。

  這還是那個說話嗓門大,走路風風火火,罵架雙手叉腰,從來就不吃半點虧的小辣椒鳳枝嗎?

  此刻的鳳枝,整張臉的顏色就跟大家清明節捎給祖宗的那種黃顏色的香紙一樣,半點氣色都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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