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留了鑰匙,裴肆和蘇貌應該不會死吧】
什麼?!八表哥這是什麼意思?難道阿肆哥哥和蘇貌哥哥沒來是因為他們嗎?
滿滿反應了一會兒,和姐姐匆匆道別後就邁開小短腿,跑得飛快去追蕭爍他們。
但蕭爍因為心虛,也拖著蕭煒走得很快,兩人雖然年紀不大,卻都生得不矮,等滿滿跑到門口時,他們的馬車都已走出一段距離了。
坐在馬車裡的蕭爍越想越後怕,擱在膝蓋上的手都在發抖:「七哥,萬一他倆被狗咬死了怎麼辦?」
「放心,那兩條狗我早就命人下了藥,過不了多久就會暴斃的,頂多咬他們一身傷罷了。」蕭煒端坐著挺得筆直,一副早有打算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八歲的孩子。
「七哥,要是裴肆他們和父皇告狀怎麼辦呀?」
「你這也怕那也怕,說給六哥報仇的到底是你是我?」蕭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。
蕭爍尷尬道:「不是,打我兩下倒不要緊,我還想出來玩兒呢,免得蕭燁那個小胖子老那麼嘚瑟。」
「怕什麼,他們既然搬出來,怎麼可能想進宮就進宮?」
蕭爍正想說話,忽然好像聽見滿滿在喊他們,於是掀開窗簾探出頭去。
「七表哥!八表哥!」滿滿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朝他們招手,想讓他們停下。
「哇,七哥,滿滿這就捨不得我們了誒,母妃說的果然沒錯。」他一拋忐忑,興奮地也朝滿滿揮手,「滿滿再見~」
滿滿看著蕭爍回應了自己,馬車卻越走越遠,氣得隨手在地上捏了個雪球朝他們的方向丟過去,結果一個用力,重心不穩,差點後仰摔了,幸好是茯神和茯苓及時接住了。
「小郡主,您追他們做什麼?」
「對了!茯神姐姐茯苓姐姐,我們快去找阿肆哥哥他們!」
說完,滿滿再次拔腿跑向裴質子府,一溜煙兒的功夫就跑了好幾步。
「拿把傘!」茯神無奈,只得催促茯苓:「你快追上去,我去再換個手爐,拿件厚實的披風,你們幾個也跟上去,保護好小郡主。」
*
漫天飄飛的大雪,已將地面鋪成了白色,純潔素淨。
而在之前那間小院子裡,白色的雪與黃色的泥、紅色的血混作一堆,兩個渾身是傷、狼狽不堪的少年就躺在地上,像是散去了全身的氣力,若不是胸口處有微微起伏,怕是誰見了都要以為這是兩具屍體。
而在他們的不遠處,有兩條幾乎被打得不成狗樣的惡犬橫屍在那兒,原本髒兮兮的皮毛上已落了一小層白色。
「裴、肆,你好樣的。」左邊的蘇貌忽然咳嗽了一聲,從牙縫裡擠出來這麼一句。
裴肆艱難地動了動快沒知覺的胳膊,回了句:「你……才是。」
原來當時蘇貌不講武德想率先翻牆逃走,將裴肆一人留下時,裴肆竟然早有預料,跳起一手抓住了他的腳踝;隨即竟也不顧朝他撲來的狗嘴,用力將眼看就要逃走的蘇貌給掄了下來!
這哪裡像個小孩子的力氣?!
蘇貌對他沒有太多防備,一不留神就被他拽了下來,甚至還充當了一回武器,重重地摔向了其中一條沖向裴肆的惡犬!
柴堆也因此倒落,情勢瞬間又回到了原位。
蘇貌壓到了那條狗後險些被反咬一口,急忙一個翻滾單手撐地。
而裴肆因為拉蘇貌下水的行為使得自己被一條狗撲倒在地,所幸手中的棍子死死地卡在了狗嘴裡,阻止尖銳又骯髒的牙咬下來;隨後他用力擰動棍子,攪得狗嘴吃痛,他再一腳踢出,解了自身困局。
兩人的視線有一個短暫的接觸,不約而同微微弓起的脊背宛如實踐捕獵的幼狼,旋即他們各對一狗,搏鬥了起來。
他們並不知道蕭煒事先給這兩條狗餵了藥,因此都豁出了全力去拼。陰差陽錯,在他們不要命的打法下,都等不及惡犬身上的藥效發作,便已被他們解決。
漫天雪白之下,靜謐安寧,兩個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,身上已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花,整個世界仿佛都只聽得見各自的喘息聲。
「咳咳……裴、肆,你好樣的。」蘇貌咬牙切齒。
裴肆:「你……才是。」
若不是蘇貌先想把他一個人丟這面對兩條惡犬等死,他又怎麼會反擊?還騙他合作,不就是想讓他放鬆一些後死得更快?
蘇貌別開頭,感覺恢復了一些體力,想撐手坐起身來,手下卻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,他疑惑地抓了起來,待看清是什麼以後發出了一聲嗤笑。
裴肆聞聲望去,發現是一把鑰匙,隨即心裡就湧上了怒氣。
這是什麼意思?從外將門鎖得死緊,卻故意將鑰匙留在裡面,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更加絕望麼?大裕的這些人,骨子裡實在裝滿了惡劣!
蘇貌顯然也是這麼想的,反手將鑰匙拋了出去,砸進了雪堆里。
他掃了一眼之前自己踩著的、倒了一半的柴堆,望向裴肆,再次開口:「我們合作?」
三息後,兩個人拖著疲憊不堪、傷痕累累的身體開始疊柴堆。好一會兒過去,終於高度堆得差不多了,但誰先上去也是個問題。
蘇貌垂著長長的睫毛看向裴肆,語氣輕柔得不像話,釋放出求和的信息:「要不,我先上去,這次一定拉你。」
裴肆已經知道他是什麼人了,才不吃這一套,警惕地瞪著他,「我先上去,我拉你,你退後。」
「行。」蘇貌攤開手後退了一步,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樣子,「你先,可千萬要拉我哦。」
裴肆當沒聽見。
因為實在太累,年紀又還小,他使勁跳了一下沒能爬上去,他欲再試一次時,身後忽然伸來一隻手託了他一把,雖然這隻手也同樣沒有多少力氣,但他終於爬上去了。
兩人的情形再度調轉,裴肆站在上面,俯視著蘇貌,眼神中帶了幾分疑惑。
「好歹大了你三歲,也算才共過患難,幫你一把,不用這麼戒備吧?」蘇貌伸出血跡斑斑的手,「拉我吧。」
「什麼三歲?我已八歲。」裴肆瞪了他一眼,握住他的手用力。
「哦,不好意思。」蘇貌被扯了上來,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,他笑了一下,「另外……遲來的『生辰快樂』,還是比我小兩歲的裴『四』殿下。」
他故意咬重的字眼讓裴肆身上的寒氣更重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