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章 是殷滿滿替蘇貌報復她

  單明玉再次清醒,已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感覺。

  她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。

  衛硯雲每隔幾天便會過來餵她吃下那不知道是什麼的藥丸,而當她服下後,總會一連好多天虛弱得不成樣子,這便是她「生病」的緣故。

  這天衛硯雲再次捏著她的臉,逼著她將藥丸咽下去。

  她卻在衛硯雲鬆手要離開時,驀地轉頭,狠狠咬住了他的虎口!

  「嘶——」

  衛硯雲猝不及防之下被咬,當即吸了口氣。

  可單明玉本就虛弱,看似拼盡全力的一口,實則並無多大力道。

  這麼幾個簡單的動作,都累得她氣喘吁吁。

  但衛硯雲只一甩手,便將其丟回了床上。

  他被人咬了,面上的溫和表情也沒有什麼波動,僅僅望著手上的牙印,輕微蹙了蹙眉,好似不過是見到了尋常事一般,仍舊雲淡風輕。

  只是吐出來的話輕飄飄卻扎人心窩子。

  「縣主怎的如此粗魯?」

  他自問自答:「也是,父母早亡,國公溺愛,有養無教,實屬正常。」

  一字一句,鋒利似刀。

  單明玉掀眸,譏諷地看著他,輕輕吐出一句話。

  衛硯雲只能看見她的唇瓣在動,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,不由得傾身靠近。

  她剛想故技重施咬上眼前人的耳朵,衛硯雲已然快速起身,笑著看她。

  「乖,縣主,當一次狗便罷了,哪能一直當狗呢。」

  「總比你強。」她咬著牙道,聲音細碎卻吐字用力,如惡鬼詛咒:

  「行抱背之歡,噁心的斷袖,你衛家必因你——斷、子、絕、孫!」

  「住口!」

  衛硯雲的神情霎時間陰沉似水,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。

  「再叫我聽見你嘴裡說出不該說的,別怪我讓你這舌頭也生出點什麼惡疾來。」

  狠話放完,他摔門離開。

  待平復下來,單明玉直勾勾地望著未被關緊的門,那縫隙中逃竄出來的一縷陽光,刺眼又溫暖。

  喉間的窒息感猶在,卻是活著的證明。

  她此時終於有了切實的感受,她——

  重生了。

  「衛硯雲……又是你。」

  陰冷的低語宛如游躥在暗中的毒蛇,她的手緩緩攥成拳頭,床單被捏出一道道褶皺。

  上一世,她也嫁給了衛硯雲,不過是被迫的,且在過了一段時間才知道,幕後推手是被眾人的寵愛與彌補包圍著的殷滿滿。

  她起初不明白,兩人雖然稱不上親如姊妹,但也算有種不必言說的情分。

  殷滿滿怎會在已知衛硯雲金玉其外、敗絮其中的情況下,還暗中極力促成自己與他的婚事?

  直到後來,她才親耳聽見殷滿滿說出了那荒唐的理由:

  ——你可還記得小時候對蘇貌的侮辱?如今,嫁給衛硯雲是我為你挑選的下場。

  ——你生來高貴,哪裡懂我們這些在泥潭裡打滾求生的人的尊嚴,本就珍貴,不容踐踏。

  所以,就可以眼都不眨地害我一生,是麼?殷滿滿!

  枉費我曾兀自在心裡當你是同道中人,全是我自作多情。

  你我都是惡人,憑什麼你能冠冕堂皇的「審判」?!

  單明玉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。

  她上輩子怎麼也想不起來,自己究竟何時「侮辱」過那漠北質子蘇貌。

  明明二人連面都沒見過幾回。

  許是重生後一切都提前了,她的記憶倒是清晰了不少。

  想起來了,隨爺爺來京時,她曾口無遮攔地說過當時殷滿滿身邊的蘇貌:

  「這是男的女的啊?殷滿滿,你身邊怎麼還跟個娘里娘氣的人。」

  上一世雖場景不同,殷滿滿小時候也並未在上京。

  但依著單明玉往日喜歡找美男子「成親」的胡鬧,有人逗她時拿蘇貌當玩意兒戲弄,她也確實曾說過與之差不多的話。

  「聽說縣主喜歡好看的哥哥,瞧瞧蘇公子如何?他的美貌可是眾所周知的,哈哈哈。」

  上一世的單明玉只看了他一眼,便皺了眉,一臉嫌棄:

  「他是男的?我還以為是個女孩兒呢。我才不喜歡這樣娘里娘氣的人,男不男女不女的……」

  後面還說了什麼已是完全不想不起來了。

  只依稀記得,自己「童言無忌」的話,讓原本就處境窘迫的蘇貌,直接淪為了眾人的笑柄。

  之後殷滿滿為他向自己報復出氣時,只知道驚訝於殷滿滿對其的愛慕心思藏得太深。

  如今想來,幼時一句話,叫蘇貌仇恨數年。

  即使他無法報仇,卻能哄得殷滿滿朝自己下手,實在是心思深沉,睚眥必報。

  偏生平日裡看不出來,都以為他是忍氣吞聲的小可憐。

  「呵……」

  單明玉冷笑一聲。

  都是蠢貨!誰又比誰走運?

  上一世,起初她只以為衛硯雲是對自己不滿意,所以才不圓房;所幸她當時也不在乎這些,於是兩人純屬表面夫妻,同床異夢。

  要不是她偶然撞破衛硯雲竟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,形容曖昧,她還蒙在鼓裡,衛硯雲哪裡是單純不喜她?分明就是有分桃之好!

  除了他那個姘頭,衛硯雲還不知去過小倌館多少次!

  這簡直就是將她、將整個單家當冤大頭一般利用!

  上一世的單明玉仍是直接沖了進去,恨不得將此事宣揚得人盡皆知,最後的下場與如今竟也相差無幾。

  上一世她亦是舉目無親,更樹敵眾多,比如今尤為被動,沒過多久,衛硯雲便仗著有殷滿滿撐腰,讓她「病逝」了。

  單家從此真正絕後,而他們衛家,卻享用著她豐厚的嫁妝!受著單家軍中舊部的尊崇!

  衛硯雲還打著悼念「亡妻」的名義,遲遲不續弦,實則與他的男寵們暗度陳倉,賺足了「痴心不悔」的名聲!

  既能重生,她絕不會再讓自己死得悄無聲息。

  單明玉臉上向來輕狂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,漆黑的瞳孔中泛著寒涼。

  若她沒記錯的話,很快就會發生一件大事,那時,便是她的機會。

  次日,一道八百里加急送至皇帝的御桌之上。

  一月前,大裕東部臨海地區暴雨連綿,引發洪澇,傷亡慘重。

  海中倭國趁機發難,戰事爆發。

  皇帝大怒,當即派出兩批人馬,一批救援賑災,一批迎戰倭國,勢必要打壓其囂張氣焰。

  而大軍的主將與副將,恰好便是衛硯雲的父親和大哥衛硯林。

  *

  「我與姐姐回家後都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個好友,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,實在想不起來她是誰。」

  滿滿給那姑娘複診後,私下與江疏禾這般說。

  江疏禾嘆了口氣,「那只能等她傷勢再好些了。」

  「她如今已差不多了,雙手再休養幾天,已能簡單活動,就是不能提重物。也不知她是否識字,若是她手徹底好了,將她的身份寫下來就再簡單不過了。」

  門外,腦袋包得只露出了眼睛嘴巴的小魚靠在牆上,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焦急。

  她不識字,就算好了也無法向小郡主求救。

  可縣主還能等嗎?縣主會不會正在衛府受折磨?

  她一定要想辦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