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維持現狀

  沒有威爾一行蟲,幼學的氣氛比之前好了不少,祁山去哪,後面都多了一串小尾巴,而且這串尾巴還在增長。

  而經常膩在訓練場地和各個圖書房間的祁山,也引起其他蟲崽的不解。

  「為什麼祁山閣下那麼厲害,還要如此努力」

  祁山試著操作一籮筐的球到處飛,互不碰撞,引得一陣驚呼,他感覺自己跟逗小孩似的。

  聽到這個問題,他想了想:「因為我還可以更厲害」

  說完他繼續操縱著小球飛到籮筐里。

  得到回答的小蟲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,還有腳邊零散的小球,嘗試著用精神力控制小球前進。

  同伴路過他,不解的問:「阿雅,為什麼要用精神力控制,現在又不是上課,直接撿起來不是更快」

  阿雅控制小球才走到一半,擦擦臉上的汗珠,指著萬眾矚目的中心,「我也想向閣下一樣厲害」

  「不可能不可能」同伴笑道,「老師都說,祁山閣下是獨一無二的,沒有雄蟲比閣下更厲害」

  「我知道」阿雅繼續操作小球,「但是我可以比現在更厲害」

  同伴愣住了,阿雅已經把球運到籮筐旁邊,他的精神力現在還提不起小球,不過能到這裡,就已經很滿意了。

  看著阿雅的笑容,同伴也看向腳邊的小球。

  (簡直大變模樣)系統驚訝道(他們居然自己開始練習,是因為下個月要考核嗎)

  祁山嘴角含笑:(或許吧)

  站在高處的老師無意識的張開嘴,愣了好一會,同事走過來,拍拍他的肩,問道:「看什麼呢,傻成這樣」

  老師怔在原地,眨了眨眼睛:「我在做夢嗎,閣下,居然在自主練習」

  同事也愣住,半晌才開口:「可能,是因為下個月定級考核?」

  說完,他自己都覺得好笑。

  「怎麼可能,從來沒有哪一屆閣下會擔心定級考核,就算是結繭前期,有閣下會擔心能否破繭,但絕不會像這樣」老師憋了半天,憋出來一個形容詞「認真」

  同事喃喃:「難道昨天吃多了,把腦子吃壞了?」

  老師想都沒想,給了他一巴掌,「胡說八道」

  同事不服氣的捂著頭:「那你說怎麼回事,這麼反常我害怕啊」,誰知道這些祖宗是不是在憋什麼惡作劇,等等,惡作劇還好,只是糟心點,萬一真把腦子吃壞了,那可怎麼辦。

  「難道」同事驚恐,「又是異族的病毒攻擊,這次會變成什麼樣,不會變成傻……啊好痛」

  越說越離譜,老師用力拍在同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腦袋上,咚的一聲響,磕在欄杆上,鐵做的扶手磕出一個凹陷。

  「真是賞心悅目的畫面」校長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。

  兩個老師立刻停止打鬧,「校長」

  同事冷汗直流,驚恐的看向老師,校長什麼時候來的,他剛剛說的話,不會被聽見了吧。

  老師沒敢看他,他也在心虛這件事。

  校長捋了捋鬍鬚:「嗯……祁山閣下,真是一位神奇的閣下」

  「是……因為祁山閣下?」同事問道。

  校長笑道:「空老師,你見過哪一屆的閣下像這樣有活力?」

  空老師搖搖頭,從來沒有。

  校長:「薔薇館創建五十餘年,我像家長一樣,目送一屆屆閣下離開,不知道從何時起,薔薇館的意味好像不一樣了」

  「校長也有這樣的感覺嗎」空老師有點震驚。

  校長點點頭「當然,身為校長,老夫的感受是最明顯的,幼學是所有閣下的搖籃,未來是殘酷的,哪怕是閣下,也要面對不穩定的社會因素,現在的幼學既平衡,又危險,所以縱使感覺到不對,老夫也無從下手」

  同事:「一點一滴改變不就好了,比如保護被欺負的弱小閣下開始?」

  校長搖搖頭:「我們只能陪伴閣下短暫的一程,幫助得了一時,幫不了一世,若是依賴我們的保護,閣下們會變成什麼樣,弱小,依賴保護,不知反抗」

  老師皺眉:「可是一味放縱也不是個事,貝內閣下一直在尋求您的幫助,您為何……」為何不管不問。

  「貝內閣下……老夫能提供的幫助只有在他的營養餐被搶走時,私下為他補充第二份,剩下的老夫也無能為力」校長道,「強者優先論,公開推翻千百年來的潛規則,就算是老夫,也不能這樣做」

  這已經威脅到薔薇館的穩定性。

  校長看著他們:「兩位在軍校和軍隊生活過,應該比老夫更了解這套規則」

  兩位老師默不作聲,強者優先論,是指遠古時期蟲族擺在明面上的規則,適者生存,強者有權利分配戰利品,甚至掌握弱者的生命權。

  而發展至如今,強者優先論已經弱化,但高等級的蟲依舊享有優先分配資源的權利。

  「但是雌蟲的規則對於閣下們而言,並不適應吧」同事小聲質疑。

  「所以我們還在摸索,蟲族是上萬年進化而來的宇宙霸主,薔薇館與之相比只是稚嫩的幼崽,我們承襲上萬年的規則,在短短兩百年內被推翻,太多犧牲太多不穩定,現在蟲族渴求的只有穩定,社會的穩定,種族的穩定」

  校長頓了頓「閣下的數量一直停在萬數內,甚至近幾年還有所下降,新出生的閣下少之又少,如此艱難的情況下,任何改變都可能帶來滅族的風險」

  「如果保護弱小的閣下,讓勉強達到水平的閣下感到挫敗,有可能也會出現退化」校長不敢想像,「即使知道規則已經不適用,老夫已經無力改變,如今的現狀也無力接受改變,只能勉強維持」

  這個話題太沉重,心中滿腹疑問,卻又好像沒有結果。

  校長老了,他能看見薔薇館的弊端,但他的目的只有維持現狀,犧牲極個別弱小的閣下,保證達到水平線的閣下進入下一個階段。

  老師們知道閣下的學習環境需要改變,但這種改變該從哪裡開始,鍛鍊精神力本身是需要長時間堅持的事情,如果壓迫太緊,閣下們會不會起逆反心理,會不會讓情況更糟。

  這種無從下手的挫敗感侵蝕著他們的內心。

  「嗚啊——太難了」同事撓亂頭髮,放棄思考,「左也不行右也不行,到底怎麼辦」

  老師沒回答,沉默的站在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