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乎埃莉諾的意料的是,賽羅迪爾的支援並沒有來太多人。
大名鼎鼎的亞龍騎士團、龍血鐵衛、龍吟詠唱團都沒有出現。這些都是大概由兩三百名藍血戰士組成的精銳軍團,雖然不像皇帝的禁軍那樣全員十二階那麼離譜,但也都是高階單位組成。
雖然十階、十一階單位不可能給十二階單位造成致命傷,但在百多個十一階單位合力下,壓制、圍困、捕捉甚至是封印可都是家常便飯。
這也是針對十二階單位最普遍的方式,也可以說是最穩妥的方式。晶壁系各個世界各地被封印的魔王怪物,通常都是這樣被一群人圍毆鎮壓的。
但是這次,賽羅迪爾方僅來了兩人。
準確的說,是兩個和義軍大導師一樣,混身覆蓋麟甲,背後生出膜翼,額頭頂著鋒利犄角的龍戰士。
埃莉諾從他們契約的藍血指環上,輕易了解到了他們的身份:賽羅迪爾王國的最高統治者,法比爾王,成名三百年已久的龍戰士;以及,賽羅迪爾長公主,瑟琳娜·法比爾,似乎是兩個月前徹底覺醒的年輕龍戰士,藍血指環中有著她覺醒時暴走,幾乎摧毀了一座城市的記錄……
竟然是國王親自動手了嗎?
就在埃莉諾心下思索的時候。
怒火衝天的咆哮聲傳入了她的耳朵:「是你!賤人!」
是大導師,此時的她正怒目看著王國公主:「我那麼愛你!我們曾經海誓山盟!在當年的紅月下,你還羞澀的和我擁吻……」
「你還敢說!」公主也雙目噴火,「你在我弱小的時候,扭曲了我的思維,讓我幾乎成為你的傀儡!」
埃莉諾聽懂了:總的來說,賽羅迪爾公主只有十一階的時候,大導師通過軟磨硬泡的手段,生生扭曲了人家的心智。但是後來,公主覺醒了,晉升到十二階,豁免了這種扭曲,回顧往昔,發現了自己在「熱戀期」做出的種種黑歷史。
自然而然的,這名叫做達克·秀耐達的大貴族受到了不小的懲戒,並被流放離開了王國權力中心。
若只是如此,雙方的矛盾還不至於不死不休,可惜……
「你們逼死了我的摯愛,奪走了我的愛人和未婚妻,讓我與戀人、女友、知己天人永隔!」大導師說話間,肌肉鼓脹,鱗片幾乎片片立起,「我在那時就立下誓言,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!」
「她們死於蟲瘟!你的七十四個女友中有五十多個都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蟲化!」公主也喝道,「她們已經沒救了!」
「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們的謊言嗎?」大導師卻根本聽不進去。
埃莉諾還發現,這時他的眼睛中透出了些許紅芒,那是被蟲潮的心靈力量干預的表現。看起來,達克·秀耐德和王室的徹底對立極有可能是蟲潮暗中推動。
雙方的交流至此為止,只見大導師背後的龍翼數振,龍爪直奔公主而去。
公主亦不閃不避,抽劍迎著大導師斬去。
叮的一下,利爪和長劍相碰,激盪的震波橫掃了周圍的森林。
公主在大導師的強壓下向後橫移數十米,連公主的身影也出現了片刻的模糊——那是她周身的規則被反覆扭曲導致光線反射收到干擾的緣故。
顯然,在交手的瞬間,公主就已經落入了下風。
但法比爾王也並非在一旁干看著。
揮劍移來,直刺在大導師的背後。
守護者之力帶來的抗扭曲防護,被同樣的抗扭曲力量衝擊、抵消,賽羅迪爾的君王佩劍頃刻間刺穿了大導師的鱗片。
不過後者及時扭身,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道數十厘米長,血肉翻卷的血痕。
大導師所在的秀耐達一族雖也是賽羅迪爾七大公,但終究不是王血。蟲群對其進行的異蟲化改造,也為了保證其人類形態和龍血純粹,沒有進行過分的神經索方面的改造,幽能並不能給他帶來太多增幅。
雖然也有戰力提升,但是法比爾父女倆,也有歷代龍戰士意志淬鍊的家傳長劍、王冠、盔甲……以及高階龍祭祀的賜福。
三人只是相接,大導師便已經見血。
「瓊-乍赫-弗魯噠!」如同雷霆一般的吼聲從世界最高的山巔迸發。
雷霆和空氣激波環繞在大導師身周,進一步削弱他的力量、扭曲抗性,以及最關鍵的:大導師的飛行能力被強行剝奪,被強行從高空壓到了地面。
失去了機動性,大導師幾乎立刻就陷入了頹勢。
父女二人如同穿花蝴蝶,環繞大導師來回衝擊。高度感染後的鮮血如同雨點一般快速揮灑,落在地面,形成一攤攤血紅色的菌株。
只不過,賽羅迪爾的龍戰士們向來以皮粗肉糙著稱,甚至說他們是整個晶壁系最扛揍的一批人也不為過。
哪怕被壓制,哪怕身上已經被戳出了幾個血窟窿,距離死亡還有著漫長的劇烈。
如果埃莉諾不出手的話,這場戰鬥至少還能持續十個小時以上。三個十二階單位的對撞,至少要將數省的區域化作荒漠,才能終結
只是……時間,似乎並不站他們這一方。
原本正在緊盯著戰場,等待最佳出手時機的埃莉諾,心底漸漸升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是窺視感,一種幾乎已經成為她的噩夢的窺視感。
「哈哈哈!」大導師突然大笑出聲,「是祂,祂已經看過來了,傲慢的國王,你們完了!你們引以為傲的巨龍之力,在那位的面前,渺小如同螻蟻一般。」
「他在召喚蟲潮首腦!」埃莉諾立刻示警,因為蟲巢意志的遮蓋,她並不清楚主宰此時正處於一個軀體損壞的狀態不會貿然出手。在她的眼中,蟲潮首腦目光只意味著一件事——主宰隨時會突然傳送至此。
心頭不斷閃過皇帝被圍攻時的場景,埃莉諾盯著大導師咬牙開口:「我能快速殺死他!但是需要你們中一人的配合!」
「我拖住他,瑟琳娜,去幫助殿下。」法比爾王立刻開口。
「父王,還是由我!」
「你的經驗尚短,快去!」法比爾王說著,閃身到公主和大導師之間,用身體將她隔開。
公主還想再說些什麼,但還未張口,便發現自己手指上藍血指環,此時正瑩瑩閃爍著輝光。
「時間緊迫,請你相信我。」埃莉諾的聲音從一旁傳來,只見其右手的至尊魔戒上,也閃爍著相同頻率的光芒。
當瑟琳娜還埃莉諾手指相接後,依靠指環之間的契約聯結,心意相通。
瑟琳娜只覺一陣恍惚。
在回神,便已經身處一片沙場:如血的夕陽下,燃燒的餘暉灑在乾裂的草原,映照出一片金色的壯麗景象。獵獵的旗幟在高空飄揚,周邊都是林立的騎槍戰馬。遠方,數個領主拱衛的惡魔大君,正發出兇殘的咆哮,血紅的眼睛閃爍著吞噬一切的光芒。
這是埃莉諾的傳承記憶中的場景。高階藍血的必修課,就是通過回憶並重現先祖的姿態、心境,將傳承記憶中技巧,復刻到現實
瑟琳娜立刻精神了起來:騎士王的後裔在通過藍血指環,將一些屬於騎士王傳承的奇技傳授與她!
「隨我衝鋒!」隨著背後一聲咆哮,整支隊伍轟然而起。
瑟拉娜,被騎士們的無畏所感染,心潮澎湃……恍神間,她又回到了現實,重新聽到遠處法比爾王和大導師之間刃爪相接的脆鳴聲。
埃莉諾拉起她的手,輕聲道:「沖吧,剩下的一切交給我」
再睜眼,瑟拉娜眼中除了敵人已經別無他物。
沒有技巧,沒有劍法,她的腦中只剩下了一件事:沖!
矯健的長腿快速掄動,每一步都在身後揚起山嶽般的碎石塵埃,當速度快到極致,只是背後的雙翼數振,瑟拉娜的身姿前傾,化為了貼地飛行。
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,疾速撲向大導師。
在騎士王的傳承信念的驅動下,她是那麼的專注,甚至沒有注意到:在衝到半途時,埃莉諾,悄悄放開了和她相拉的手,翻身躍到她的背上,雙腿夾緊她的腰肢,半趴伏到了她的背上……
重複一下:埃莉諾,騎士王的後裔,大半的實力,都需要一匹「坐騎」的配合。
意志鎖定,誓約勝利之劍拉開,宛如一道長虹划過。
埃莉諾、瑟拉娜、契約勝利之劍、至尊魔戒四方的力量相互迭加,爆發出的靈魂波動頃刻間超越了十二階的極限。
強行壓過了大導師身上扭曲抗性。
蹭——一顆頭顱沖天而起
埃莉諾毫不停歇,扭轉腰肢,迴轉劍刃,對著空無一人的方向,凌空一斬
意志強行否認現實。
主宰的天啟視界,被她生生斬斷:幽能通道也不是萬能的,中間相隔的世界壁壘太多,沒有足夠強大的幽能個體,或者高階靈魂的那位作為信標接應的話,很容易被強者的意志強行否定。
「呼——」埃莉諾長舒了口氣。
「殿下,您能下去了嗎?」瑟拉娜那幽怨的聲音從她胯下傳來。
埃莉諾這才想起來,自己還騎在人家身上,隨著瑟拉娜的起身,此時僅靠腿部的力量鎖在瑟拉娜的腰上,胸口正貼著她後腦勺,呈現一種極為滑稽的模樣。
埃莉諾利落的翻身下「馬」,略帶心虛的扭頭,看向不遠處,正在處理自己傷勢的法比爾王:「我需要馬上離開!」
她只是斬斷了主宰用以傳遞視野的幽能通道,還沒辦法斬斷自己血液和蟲巢意志的連結——就算斬斷了,原始精華也會迅速調整自身、尋找意志中的破綻,讓她重新連入蟲巢。
更何況,她剛剛使用藍血指環的共鳴,向瑟拉娜傳遞了有騎士王專有的感悟。這必然已經驚動了至尊魔戒的另一個主人:末代騎士王黑騎大君的注意。
若不離開,蟲群和亡靈主力將會交替抵達賽羅迪爾。
「這個,或許可以幫你找出內奸。」埃莉諾摸出了一個頗具精靈風格的小瓶,裡面裝著她的血液,其中蘊含的原始精華,足以讓進行了異蟲化改造的個體原形畢露。
龍言義軍糜爛到整個賽羅迪爾狼煙四起這種程度,賽羅迪爾高層絕不僅僅只有一個秀耐達。確保賽羅迪爾核心的純淨,是當務之急。
事實上,大球一號之所以要引導建立龍言教派,其目的並非是收集資源、增長軍勢,而是儘可能的控制更多的高階藍血單位,用以填補蟲群高級戰力。
但同時,埃莉諾也反覆囑託:「一定要慎用!一旦我的血液出現異變,立刻銷毀!」
「我明白,感謝您的幫助。」賽羅迪爾王接過了水晶瓶,並隨即承諾,「巨龍的子嗣願意隨時響應您的召喚。」
說罷,法比爾王又看向瑟拉娜:「允許我女兒的追隨,讓她守護在您的左右。」
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,就如當年的惡魔之災時那樣,藍血的軍隊在和惡魔大軍正面弒殺的同時,還由最頂級的高階藍血,組成「勇者小隊」,對惡魔君王展開斬首行動。
埃莉諾也樂於得到一個優秀的坐騎,不,是隊友!
賽羅迪爾王也提議到:「殿下,若您想要集合藍血們,或許可以前往鷹神國度……」
那裡是蟲群的主戰場,是距離蟲巢核心最近的位置,藍血和神明中的有識之士,都在向那裡支援力量。
…………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