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章 價值
塔爾克925號世界，首府。
濃郁、陰沉的紅雲籠罩了近五分之一個城市，而且距離地獄之門打開處越近，紅雲便越低。
狂風暴雨中，猩紅色的閃電，在城市各處落下，卻對在雲層中穿行的數以萬記的蝠翼惡魔熟視無睹。
而即便是轟轟雷鳴聲，也壓制不下城市中慘叫聲。數以萬記的惡魔，已經將里變成了一座大型屠宰場。
在惡魔爆發的中心區，一處紅雲壓到了不到百米的街道。
一隊穿著厚重裝甲的警察，和一台近三米高，雙手可垂地的「保護者」型雙足智械。正和惡魔激烈的交火著。
若是在要塞城市或是政府組建高規格街道，他們尚且能利用地形打打巷戰。
但這裡不行。哪怕這兒是世界的政治、經濟的中心，也不至於在建造民居的時候用上魂淬技術和遮罩科技。
這裡的房屋沒有絲毫的遮蔽作用，對生而言一觸即碎的混凝土也無法充當掩體。
他們所能依賴的，除了身上的裝甲，只有一輛已經被魔焰焚毀的武裝巡邏車。
「171號突擊小隊，對地獄之門的突進已經失敗。」為首的警長向上匯報著，說話間，還扣動扳機，射死了兩隻飛撲下來的翼魔。
「我們將儘可能吸引街區內惡魔的注意，請其他隊伍訓尋機突進。」
「可以了！」另一名警員開口。
他成功將巡邏車上的連發弩炮，安裝在了「保護者」肩上，由智械的魔力池供能。
弩炮的造型頗為古典，但和爆矢弩一樣，由魔力驅動，而非動物筋腱。
連發的爆矢中，地面惡魔成排倒下。
絕大多數惡魔做不到用魔火構建護盾，每一記載魂爆矢都能在惡魔身上炸開巨洞。
此時卻少有死亡。
帝國城市的人口密度，對惡魔而言就是一座優良補給站。
他們能夠輕易用新鮮靈魂治癒自身、補充護盾……
唯一幸運的是，作為鋼印戰士，他們的靈魂對惡魔而言口味單調且缺乏「情感要素」。對高階惡魔而言，招惹他們還不如通過折磨、催眠逼瘋普通人打牙祭。那樣的靈魂好歹有些風味。
他們所面對的，也只是一群低階惡魔。
但即便如此，惡魔的包圍圈也在逐漸收緊。
空間設備保證了他們暫時不會缺少彈藥，但隨著被驚動的惡魔越來越多，他們遲早失陷在前仆後繼的攻擊之中……
…………
此時的行政廳進入了緊急運轉。
但因為太多官員被關押，依舊稍有些凝滯。
因惡魔入侵，被臨時選出的代理總督眉頭深鎖：「部隊還沒抵達嗎？」
代理總督說著，看了眼一旁的審判官：若非大審查，軍隊的反應怎會如此之慢？
「不行，我們懷疑維持雲層的是一頭領主級別的惡魔，所有進入其中的運載機和飛彈都消失了。」一個身著軍裝的人開口。
「那就讓地面部隊加快行動起來，絕不能繼續下去了！」
隨著城市內的人口越死越多，由惡魔控制的靈魂進一步扭曲現實，地獄之門會越來越穩固。
代理總督果斷下令：「讓海軍最好準備，算好爆炸範圍，必要時用魂彈炸開雲層。」
有人報告：「總督，真理廳的技師接入。」
「連過來。」
代理總督不遠處，一個幾乎全是被機械義體替換的全息影像出現。
「大師，惡魔的血脈污染瘟疫研究情況怎麼樣？」
「毫無頭緒，這種瘟疫顯然有著極長的潛伏期，即便能找到的最早感染體，都經過了數十次的交叉感染，根本無處溯源。」技師直言自己的失敗。
但又轉而說道：「不過，我們從對指環通訊的監控中，找到了瘟疫的相關信息。這次瘟疫並不是由惡魔造成。」
「不是惡魔？」代理總督一怔。
「是的，」技師的語調平如止水，「這是一種被稱之為蟲潮天災的大型瘟疫，危險程度比亡靈瘟疫稍低，但傳染性有過之而無不及。」
「對戰士的感染情況咋麼樣？」代理總督直接問道，現階段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。
按照行政廳的預測，至少有七成的城市人口受到了血脈污染，這會兒了再研究治療方案已經太遲了。
「『忠誠』者的症狀相較輕微，感染進度極其緩慢，『純淨』者幾乎能夠確保無症狀。」
聖者本就難以被感染，更何況「人類至上」鋼印，對「純種」有著定向加持，能夠通過意志扭曲的形式護持住自己的基因鏈。對異蟲病毒的「異蟲化」效果的抵抗力很高。
「讓各級政府儘快建立庇護所，將這些信息廣播出去。讓公民儘可能自救。」
「還有大師，我需要您儘快製造出針對病毒免疫劑和特效藥物。」
「無法製造。」技師毫不猶豫的拒絕。
「什麼？」
「它變化的速度超過了我們對它了解的速度，」技師斷言道，「世上不可能出現能夠遏制它的特效藥物。」
代理總督皺眉，就連亡靈瘟疫尚且有著特效藥劑……
技師還在繼續：「按照搜尋的情報的話，一切被蟲潮瘟疫侵蝕的世界，都會失去價值。」
「失去價值是什麼意思？」
「無休止的防控和高攻擊性感染體的攻擊會大幅提高駐守成本，甚至超過了對新世界的開拓……」
「成本？」一直沒有發言的審判官忽然開口，「守衛皇帝的財產需要考慮成本？」
技師冷淡的看了他一眼：「那是你們該考慮的事，真理廳的職責就是提供數據和價值推斷。」
「真理也必須服從皇帝的意志！」
「皇帝給予了所有真理追求者真理豁免權，允許我們將『真理』至於『忠誠』之上。想要逮捕我的話，請你先修改法律中的相應條例。」
還是代理總督再度開口：「大師，所以您給出的建議是……」
「要塞化建設。」技師開口道，「作好長期戰鬥的準備。」
「要塞化？」總督驚訝道，「我以為您會提議我們撤離。」
技師搖了搖頭：「瘟疫比你想像的還要危險，『純淨』鋼印只是能避免瘟疫對血脈的干擾，其依舊是病毒攜帶者，而且病毒會通過感染人體菌群和宿主緊密共生的方式，成為宿主身體的一部分，難以去除。」
總督的面色變了：「也就是說……」
「絕大多數人，都已經成為了瘟疫的傳染原，大概率也包括伱們。」
話音落下，指揮室陷入了死一般寂靜。
「我已經上報了審判庭。」還是審判官第一個開口，「我們會封鎖所有跨世界航線，並對在此停留過的艦船進行追蹤。」
說著，審判官用看待犯人的眼光掃視眾人：「為帝國著想，你們必須接受監……」
轟——
一張大手突然出現，審判官被摁著頭一把砸在了桌子上，其力道之足，生生將其臉部嵌入了魂淬鐵桌上。
「痛快——」代理總督長舒了口氣，並乾脆宣布，「釋放所有關押人員，大審查自此結束。」
說罷，將自己代表總督的勳章扯下來丟在一邊。
不過，對審判官封鎖航線的決定他並沒有否決，更沒有撤離的想法，反而露出獰笑：「諸位，從現在起，我們報效皇帝的方法，只剩下了戰死。」
而指揮室內，未有一人露出怯色……
……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