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老頭還是身穿著滿是機油污漬的白大褂,還是戴著髒兮兮的眼鏡,也還是一副十分開心的表情。
「年輕人看的書不少啊!」小老頭笑道,「那我問問你,你覺得下一輪哪只青蛙跑得最快?你來說,我來下注。」
神風炸彈的足跡到這裡就逐漸消失,吉奧本應該想到小老頭就在塔鎮的。但吉奧根本想不到隨便在酒吧喝個酒就碰見了這個人,他的心情不可謂不好。
一個人心情愉快的時候,總是開得起玩笑的,他竟真的仔細觀察起幾隻青蛙來。
凱撒、沙皇、路易三隻青蛙體型較大,眼睛圓圓的,肚子鼓鼓的,看起來還真有幾分蛙中帝王的風範。
唯獨那隻拿破崙,個頭最小,精神也萎靡,活像一隻餓了七八天的瘦鬼。
吉奧突然笑道:「我說話,你下注?」
小老頭笑道:「你說話,我下注。」
吉奧問道:「那如果贏了怎麼說,輸了怎麼講?」
小老頭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,道:「輸了算我的,贏了請你們喝酒。」
「這買賣划算!」蘭克道,「老大你就隨便說,反正咱們不吃虧。萬一贏了還能喝不花錢的酒,這裡的酒挺貴的都!」
吉奧一凝眉,故作正經道:「那我就幫你選這隻!」
邊說,吉奧的手指邊指向了那個最瘦小的拿破崙。
小老頭一怔,隨後又笑道:「你這個年輕人有點壞!不過我還是信你!」
小老頭下了注,買定離手,四隻帝王蛙的比賽就開始了。
隔板同時打開,路易就一馬當先,衝到了最前面。
緊跟其後的是凱撒,它只和路易差著半個腦袋,它跳得很有力量,看起來隨時有可能超過路易。
沙皇瞪著頭頂的眼睛,氣勢洶洶,但卻只是爬了一兩步,連跳的姿勢都沒有,看來它根本不屑參加這場比賽。
而小老頭下注的拿破崙,則一動不動,好似已經原地睡著了。
蘭克嘆了口氣,道:「老大,我真搞不明白你為啥選了只沒有絲毫奪冠表象的青蛙。看來白喝的酒沒嘍!」
吉奧則仍然保持著微笑,他其實是故意選的,他就是想讓這個有趣的小老頭輸輸看。
賭品如人品,賭桌上觀察一個人,只能摸清楚他的低,特別是輸的時候。
所以,如果你想深入了解一個人,最好設下一個賭局,然後觀察他輸的時候是個什麼狀態。
可是吉奧沒想到的是,賭場如戰場,瞬息萬變的戰場是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的。
沙皇仍然在仰著頭緩慢地趴著。遙遙領先的路易,卻突然停了下來,那樣子就好像一個運動員跑完比賽,正停在原地呼呼喘氣一樣。
很快,路易就被超過了。
不過超過它的卻不是凱撒,而是那個瘦小的拿破崙。
瘦怏怏的拿破崙,後腿竟然如此有力,它的彈跳力竟遠遠超過其他三隻青蛙。
之後便毫無懸念,拿破崙成為一匹黑馬,順利斬獲冠軍。
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,包括選拿破崙的吉奧。
好酒已經端上桌,小老頭捧起就喝,三位年輕人就坐在他對面。
他在賭青蛙時就已經有幾分醉意了,現在贏了錢,自然更要多喝幾杯。
當他喝到第三杯的時候,他對面的吉奧卻強行按下這杯酒。
他怕他喝醉了就回答不了他的問題了。
小老頭紅著臉道:「你們不喝,怎麼還不准我喝?」
吉奧道:「再喝你就醉了。」
小老頭道:「醉了不就更好?喝酒不就是為了醉?」
吉奧道:「等你如實回答完我們的問題,就隨便你怎么喝,也隨便你怎麼醉。」
小老頭裝醉道:「有問題明天問嘛!讓我喝酒!」
說完,他猛地一抬杯,想要喝完這杯酒。但一個小老頭的杯子被一個年輕的勇士按住,他又如何能抬起來呢?
蘭克道:「小老頭,你的酒錢還是我老大替你贏的,只是讓你回答幾個問題,應該不算為難吧?」
沒等小老頭說話,吉奧已經發問道:「你的實驗室,就在塔鎮?」
「不,我的實驗室還在塔鎮的西邊,我只是偶爾來塔鎮喝幾杯而已。」
「你的神風炸彈呢?它們藏在哪裡了?」吉奧問出了第二個問題。
小老頭道:「我的神風炸彈當然在我的實驗室。」
蘭克卻驚訝道:「你是說,我們白天見面之後,你就帶著你的神風炸彈回到你的實驗室,然後你再來塔鎮喝酒賭青蛙,最後我們才碰到一起?」
「是啊,有什麼問題嗎?」
「有啊!」蘭克道,「不僅有問題,而且有大問題!」
這下輪到小老頭驚訝了:「有什麼大問題?」
蘭克道:「你白天說你的實驗室在沙漠最西邊,如果你真的從那時候回到實驗室,再來到塔鎮的話,就意味著你能在半天之內橫穿沙漠!你會飛嗎?」
小老頭哈哈大笑:「我當然不會飛,但你別忘了我的神風炸彈有六條腿,更不要小瞧了它們的機動力!」
蘭克道:「真有這麼誇張的速度!」
吉奧問道:「你一顆神風炸彈的威力就那麼強,你造了三四十顆那麼多,到底是要對付什麼樣的敵人?」
蘭克開玩笑道:「該不會是想用那些炸彈去炸諾亞吧?」
「沒錯!」
小老頭目光突然下沉,表情也變得嚴肅。這倒把蘭克嚇了一跳。
他緩緩道:「如果真能見到諾亞,我一定要用神風炸彈炸了它!」
說完這句話,小老頭的眼睛已經泛紅,看起來非常激動。
吉奧道:「你這麼恨諾亞?」
小老頭道:「諾亞毀了整個世界,恐怕沒有人不恨它吧!」
吉奧道:「可諾亞畢竟只是個機器,機器總是人創造出來的。」
小老頭道:「你說的沒錯,所以我更恨諾亞的創造者。」
吉奧道:「你說的是吉明博士?」
「沒錯,就是他。」小老頭道,「如果我見到他,我一定要狠狠抽他兩個耳光,好好問問他為什麼要創造出諾亞!」
聽完小老頭講的這些,吉奧心情突然變得很複雜,大腦里好像有一萬條線揉成一個球一樣,怎麼找也找不出頭來。
吉奧喝下一杯酒,問了最後一個問題。
「老先生,請問,你到底叫什麼名字?」
「我的名字,叫巴亞斯布拉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