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話:四季之歌,灰色的世界

  「鳳凰姐姐,你睡著啦?」小姑娘的聲音,讓鳳凰從回憶中走了出來。

  「沒呢?」

  「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,鳳凰姐姐。」

  「什麼問題?」

  「你會唱歌嗎?」

  「唱歌?」

  「嗯,娜娜姐姐曾經對我說過,無歌村以前不叫這個名字,就叫歌村。那時候,每個人都會唱歌,可開心啦!」

  「真的啊!我已經很久沒唱過歌了,以前小時候聽我哥哥唱過,但是他唱的歌我不喜歡。」鳳凰道。

  「鳳凰姐姐還有哥哥啊,他跟你唱的什麼歌啊?」

  「他最喜歡《勇士之歌》。」

  「很多男孩子都喜歡那種歌,我不喜歡。鳳凰姐姐你最喜歡什麼歌啊?」

  「我最喜歡的歌?」鳳凰陷入沉思,她的確對音樂太陌生了。許久她才想到答案,那是小時候母親哄她睡覺的歌:「《四季之歌》。」

  「《四季之歌》?鳳凰姐姐你真的喜歡這首歌?」小雅突然弓起身來,貼著鳳凰的臉道。

  「嗯。」鳳凰肯定了一聲。其實鳳凰並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歌,她只是對這首歌有點熟悉感罷了。

  「我也是唉!我也最喜歡聽《四季之歌》,娜娜姐姐以前經常唱給我聽!」小雅睜大了眼睛。

  「鳳凰姐姐,我唱歌你聽!」

  「好啊!」鳳凰很開心。

  「喜愛春天的人兒啊是心地純潔的人,像紫羅蘭花兒一樣,是我知心的朋友。

  「喜愛夏天的人兒是意志堅強的人,像沖打岩石的波浪一樣,是我敬愛的父親。

  「喜愛秋天的人兒是感情深重的人,像抒發愛情的海涅一樣,是我心上的人。

  「喜愛冬天的人兒是胸懷寬廣的人,像融化冰雪的大地一樣,是我親愛的母親。」

  鳳凰突然發現自己的眼眶濕潤了起來,這是鳳凰從五歲以來聽的最好聽的一首歌。

  「鳳凰姐姐,好聽嗎?」

  「太好聽了。」

  「鳳凰姐姐,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。」

  「什麼問題?」

  「你這麼美,為什麼要跟那兩個醜醜的人一起呀?」

  地下室之上的診所內,吉奧和蘭克兩個人接連打了幾個噴嚏。

  「咱可別生病了,這幾天又是淋雨,又是住樹洞的。」吉奧道。

  蘭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,道:「還好啊!沒感覺自己不舒服啊!該不會有人在罵我們兩個吧!」

  「那誰知道呢?」吉奧看了看地板,然後邊伸了個懶腰,邊打了個哈欠,「還是老樣子,前半夜你放哨,後半夜我放哨。」

  「哦,你睡吧。」蘭克端著槍,登上了樓頂。

  次日天明,太陽準時從東方升起,天上的雲不是很多,看來是個晴天。

  吉奧和蘭克二人早上洗漱照鏡子的時候,終於發現了自己為什麼讓那個小丫頭排斥的原因了,於是二人借來村子裡的剪刀互相剪起頭髮來。但是鬍子這種東西用剪子實在是減不光的,二人竟拿著鳳凰的黑刃颳起鬍子來。

  等鳳凰的小雅來找他們時,他們正忙著貼創可貼,貼了一下巴。好在診所里有的是創可貼。

  「哇!兩位叔叔變成了兩位哥哥了!」小丫頭驚嘆道。

  「哈哈,你這小丫頭會說話,我喜歡!」蘭克開心笑道。

  「可是下巴上為啥要打這麼些繃帶啊,是在學木乃伊嗎?」小雅道。

  「你……」蘭克被著小丫頭說得很是無語。

  鳳凰忍不住笑了起來,蘭克也只得傻傻陪笑。

  一旁的吉奧也高興地笑了,人們的生活,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,有男人,有女人,有孩子,有開心的事情,有燦爛的笑容。

  四個人一連生活了幾天,村子裡並沒有什麼動靜。鳳凰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,開心總能讓生病的人痊癒得快一些。

  現在該怎麼辦呢?戰車還在荒林之中,村里連個摩托車都沒有,更沒有牽引車可以使用。三人一商量,只能徒步去伊爾鎮了,雖然不知道伊爾鎮的方向,但好在小雅知道她的娜娜姐姐每次去伊爾鎮是從哪個方向走的,向著那個方向走也八九不離十。

  「小雅,我們準備帶你去伊爾鎮找娜娜姐姐,你想去嗎?」鳳凰摸著小丫頭的道。

  「太好啦!」小雅開心地都要蹦起來了,「其實我早就想去伊爾鎮了,只是娜娜姐姐一直不讓我去!」

  「那你去收拾東西吧,我們今天就出發!」鳳凰笑道。

  「好!」小丫頭十分開心,像只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就走了。

  「吉奧,蘭克,你們去村裡的店鋪拿點必備用品,記得放錢。」鳳凰轉頭囑咐道。

  「放心吧!」蘭克道:「咱哥兒倆素質高著呢,這幾天吃人家東西可沒少給錢,都直接放人家抽屜里了。」

  二人來到大街,輕鬆愉悅,從光環鎮出發到現在,已經近十天了,歷經艱險,鳳凰差點死在途中,如今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,休整齊備,鳳凰身體也好了,二人心情怎能不好。

  「老大,你看這是個什麼店?」蘭克一指診所附近的一家店。

  吉奧仰頭一看,只見這家店招牌上寫著「歌聲」字樣,還畫著各式音符。

  「看這招牌,難道是酒吧?」吉奧隨意猜道。

  「咱們進去看看吧,萬一有什麼好東西呢?」也不等吉奧回答,蘭克說完就走上台階,門並沒有關,蘭克直接進去了。

  吉奧緊隨其後,步入店鋪大門。

  「老大,真是個好地方!」蘭克嘆道,手裡還擺弄著各式各樣的包裝盒。

  「這花花綠綠的是什麼?」吉奧問道。

  蘭克開心道:「儲存卡!」

  吉奧拿過手中一看,道:「什麼儲存卡?儲存什麼的卡?」

  蘭克笑道:「這家店招牌叫啥?」

  「音樂儲存卡?」吉奧搖搖頭,「要是什麼槍枝彈藥還都有用,你拿一堆音樂卡幹啥?你要當歌手?」

  「歌手不敢當,但是這世上不能沒有音樂,哪怕世界末日。」蘭克道。

  吉奧一咧嘴,笑道:「隨你吧,少拿點,我們這次是徒步前行,儘量帶實用的東西。你弄完這個去採購些食物和水,我去找些必備工具。咱們待會兒在這裡碰頭。」

  「好嘞!」

  兩人分頭行動,很快就在無人的商店裡採購好的所需物品。

  蘭克把玩著幾盒中意的音樂儲存卡,想著到了伊爾鎮就租一輛牽引車把戰車拖去修,修好以後就能在緊張的戰鬥之餘,聽喜歡的音樂,在亂世這簡直稱得上是「奢靡」生活了,蘭克的心情也簡直好到極致,竟然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了!

  「是不是看鳳凰身體好了?怎麼把你高興成這樣?」吉奧背著滿滿一大包東西,一碰見蘭克就發現他邊笑邊哼歌。

  蘭克一拍吉奧肩膀,笑道:「哎呀老大,人嘛,不就是要苦中作樂嘛,一想到以後戰車裡除了《戰車恰恰》還能聽其他音樂,你難道不開心麼?」

  吉奧無奈搖搖頭,說:「你別提戰車了,我們的戰車停在那個蛇窩,搞不好已經發霉了,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找回來。」

  蘭克安慰道:「放心吧,戰車這種大鐵疙瘩,放在那種怪物出沒的無人區里安全的很,咱們先到伊爾鎮,然後就能把它們拖回來了,放心吧!」

  「行吧,也只能這樣了。」吉奧道,「咱們也別廢話了,趕緊回去吧,鳳凰和那小丫頭還在等我們呢!」

  「嗯,走吧!」蘭克道。

  二人轉身一抬頭,準備往診所方向走去,蘭克卻發現村子東南遠方,似乎有些不對勁。

  「老大,有情況!」蘭克一指東南。

  吉奧順著蘭克手指一看,不禁心頭一震,遠處有車!

  正在往這邊開的車,而且不止一輛!

  無歌村背靠西北的山丘,東南方是一小片平原,四處無遮擋,那車隊往村子行駛而來,十分顯眼。

  「好像是幾輛車,不知道是村子裡的人回來了,還是小雅說的那群壞人又來了。」吉奧道,「我們先找回診所躲起來,正好我剛才拿了個望遠鏡,可以觀察一下。」

  不由多說,二人迅速跑回了診所,卻不見鳳凰和那小丫頭的身影。可能是在地下室收拾東西,二人也沒多想。

  躲在診所窗邊,那車隊離村子已經四五里遠了,吉奧趕緊拿起望遠鏡觀察起來。

  視線一下子拉近,來者也徹底被吉奧看了個清楚。

  「老大,看清了嗎?」蘭克著急問道。

  吉奧邊看邊道:「一共兩輛吉普車,其中一輛架有機槍,後面都載了不少人,加上開車的,估計至少有十來個人,每個人都有武器。看面貌,不像是村子裡的人,倒是挺像以前我們在奧多鎮碰見的卡查魯僱傭兵。」

  蘭克眉頭一緊:「恐怕來者不善。」

  吉奧道:「得趕緊去通知鳳凰她們,咱們沒有車跑不了,必須先隱藏起來!」

  「我去!」蘭克道。

  「等會兒!」吉奧心跳陡然加速,「鳳凰她們在外面!」

  蘭克心中暗道不妙,一把搶過了吉奧得望遠鏡。

  只見鳳凰牽著小雅有說有笑正往回走,小丫頭兩手還端著什麼東西。而她們身後,便是那逐漸逼近的吉普車。

  「鳳凰,快跑!」兩人如同光速衝出了診所喊道。

  鳳凰和小雅首先聽到的,不是兩人的提醒聲,而是吉普車發動機的聲音,因為吉普車突然加快速度,此時已經距離她們不足一里地了。

  兩人一回頭,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槍響。

  吉奧和蘭克雙腳如同縛地,再難往前走一步,呼吸似乎都變得困難。

  鳳凰只感覺自己握著的小手突然失去了力量。

  小雅倒下了。

  她手上的小花盆也摔倒在地。原來她手上捧的是花。

  鳳凰覺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劇痛了起來,身體也失去重心,雙膝重重跪倒在地上,喉嚨一陣痛,眼睛也模糊起來。

  「終辛大人說得不錯,原來還真有漏網之魚!」

  兩輛吉普車已經駛到了鳳凰跟前,車上的人也陸續端著槍跳了下來。

  「這個紅髮女人沒見過啊,無歌村也就兩三百人,怎麼從來沒見過她?」

  「可能是新來無歌村的吧,長得還不錯!」

  「怎麼了,動心了?怪不得你剛才怎麼非得瞄準那小孩,感情這個是捨不得殺!」

  「我是想把她帶給終辛大人!」

  「哈哈哈!」

  十幾個匪徒一起哈哈大笑起來。

  鳳凰仍舊跪倒在地,懷裡抱著小丫頭,那盆小小的花也已經放在了她的胸口。鳳凰的手不停撫摸著那張小小的、逐漸冰涼起來的臉。

  「睡吧,小丫頭,這世界,不值得你再醒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