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662】善良的代價

  「親愛的爸爸,漂亮的媽媽,你們漂亮、可愛、乖巧的女兒回來啦~」

  黎妙語用鑰匙打開家門,回到家裡面,邊換著拖鞋,邊甜甜的喊道,「我給你們帶好吃的來了……

  「看到沒,小烏鴉來反哺啦,我還提前反哺了呢,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幸福呀?」

  她說著,拎著兩盒小蛋糕走了過來,然後發現並沒有人搭理自己,只有白絨絨的布偶貓喵喵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,仰頭望著她,慢悠悠的迎過來。→

  「喵喵,我等下分給你一口哦……爸爸媽媽呢?」

  喵喵自然不會回答妙妙的問題,黎妙語自然也沒指望,放下小蛋糕,把它抱在懷裡面,書房、臥室溜達一圈,確認了爸媽都不在家。

  因為閨女回家,工作並不忙碌的趙雅泉索性也給自己放了個假,在家休息,不過難免要經常接個電話,或者在電腦前遠程辦公。

  黎樹青沒那麼容易脫身,不過也休息了兩天,今天是工作日,他不在家不算意外。

  黎妙語拿電話給老媽打了個電話,得知在外婆家,正準備回來,於是打消了去外公外婆那裡的想法。

  她拿著手機,給葦慶凡和李婉儀發了消息,然後拿了拖把,很認真的把家裡內內外外的拖了一遍,累得渾身是汗,於是又去沖了個澡。

  她洗完澡出來,正在跟謝瑤打字聊天,就聽到了外面有動靜,雖然果然看到爸媽拎著菜回來了。

  「咦,你們還買菜啦?」

  黎妙語立即放下手機迎了上去,接過袋子來,「有西紅柿和雞蛋哎?我會做,要不晚上我給你們做一個菜?」

  「你還會做飯?」

  趙雅泉驚奇笑道,「番茄炒雞蛋?」

  「不是啊。」

  黎妙語很無辜的搖搖頭,「那個太難了,我會炒雞蛋、煎雞蛋,還有煮泡麵的時候煮荷包蛋……」

  趙雅泉沒好氣道:「那你喊什麼番茄?」

  「我喊的是西紅柿……」

  黎妙語小聲咕噥,隨後理直氣壯地道:「有番茄我就說有番茄啊,又沒說要和雞蛋一起炒。」

  趙雅泉輕輕敲了她一下,黎妙語鼓了鼓腮幫,接過媽媽的袋子,又去拿爸爸的,甜甜地道:「爸爸,我幫你拿著。」

  「不用,這個沉,給我吧。」

  黎樹青已經換了鞋,沒有把袋子給閨女,反而把她拎著的那一袋也接了過去。

  「給我嘛~」

  黎妙語想要拽過來,發現跟老爸的力氣差距有點大,於是「量力而行」,交給了老爸,嘻嘻笑道:「還是爸爸最疼我~」

  說完之後,就見媽媽一語不發的凝望著自己,她眨了眨眼,然後嘻嘻笑著補了一個字:「……們!」

  趙雅泉白了她一眼,又問:「你帶的什麼蛋糕?」

  「兩個冰的,兩個現烤的,不過現在已經涼了,沒那麼好吃了,不知道用微波爐熱一下會不會更好吃。→」

  「算了吧,你上次熱的什麼不就炸開了,弄得都是,不要什麼都往微波爐裡面塞……」

  「有嗎?我也忘了。」

  黎妙語噘噘嘴,才不肯承認呢。

  趙雅泉拿了菜肉去廚房,準備做晚飯,黎妙語也活蹦亂跳的跟著「幫忙」,在她的幫助下,趙雅泉沒有意外的比平時更困難的做好了晚飯。

  「對了,爸爸,媽媽,我跟你們商量個事情,好不好?」

  一家三口隨意閒聊的時候,黎妙語尋了個空隙說道,見爸媽都看過來,甜甜地笑道:「我跟同學約好了,想出去玩兩天,可以嗎?」

  黎樹青和趙雅泉互相看了一眼,似乎都不覺得意外,趙雅泉問:「哪個同學?」

  「王錦錦,你們都見過的。」

  趙雅泉點了點頭,黎樹青又問:「去哪玩啊?多久?」

  黎妙語道:「去看黃果樹瀑布,就玩兩三天。」

  趙雅泉問:「就你們倆嗎?」

  「對啊。」

  黎妙語點頭,又趕緊保證道:「你們放心吧,我們只去人多熱鬧的地方,肯定乖乖的。」

  「去轉轉也好。」

  黎樹青點了點頭,趙雅泉也沒意見,還很貼心的問:「那你什麼時候出發?」

  黎妙語注意到了媽媽問的是「你」,不過這也很正常,畢竟媽媽關心的是自己,道:「後天,就是2號上午出發,然後4號或者5號回來。」

  「那才能玩多久?」

  趙雅泉失笑道,「既然去玩了,就多玩兩天……錢夠嗎?」

  黎樹青瞥了媳婦一眼,似乎對她的話有些不滿,但是也沒反對。

  黎妙語沒想到媽媽會多給自己時間,不禁暗暗得意自己這幾天的乖巧,果然是很有效果的!

  妙妙你太聰明啦!

  「夠啊。」

  她在心裏面誇讚著自己,很開心的道,「那到時候我們看一下,肯定不會玩很久的,都要開學了,她也要去京城讀研嘛,也想多陪陪爸媽。」

  「人家想陪爸媽還差不多。」

  趙雅泉白了她一眼,「你恨不得每天不著家~」

  黎妙語道:「哪有呀?人家這幾天不是都在家裡嘛,又乖又可愛……」

  黎樹青想了想問:「機票買了嗎?要不我讓人給你們買?」

  「不用啦,明天我們倆一起去買。」

  黎妙語有點心虛的拒絕了老爸的好意,又撒了會嬌,吃完飯後很熟練的幫忙收拾碗筷,拿去廚房清洗,然後才去「給王錦錦發消息」。

  「唉~」

  看著閨女抱著貓回了房間,黎樹青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  「又嘆什麼氣?」

  趙雅泉好笑地嗔道,「分手的時候你心疼,現在和好了,你又不開心?」

  「誰說就一定是和好了?」

  黎樹青不滿地反駁道,「也許真的是跟那個王錦錦出去旅遊呢?」

  「每年葦慶凡生日就是差不多這個時候。」

  趙雅泉也嘆了口氣,「又不是第一回了,這個時候要離開,說是旅遊,誰信呀?」

  黎樹青似乎有點鬱悶,不想說話。

  趙雅泉又道:「想確認一下的話,看她後天什麼時候出發,然後算算時間,讓人到京城機場看看不就知道了?」

  「那成什麼了?」

  黎樹青撇嘴鄙夷道,「那不是跟蹤監視自己的女兒嘛?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!我才不會這樣做!」

  趙雅泉失笑道:「我從你閨女哪裡學過來一個詞,叫『真香』……你回頭別真香啊!」

  「嘁!」

  黎樹青嗤之以鼻,隨後又看了眼閨女的房門,壓低了聲音道:「既然和好了,那為什麼還要瞞著我們?」

  「那就不知道了。」

  趙雅泉也有點疑惑,蹙了蹙眉頭,「之前說了分手,現在又和好,覺得沒面子?」

  「那不可能。」

  黎樹青擺擺手,「這種理由也太扯了……你什麼腦子啊?」

  「你應該想想你閨女是什麼腦子。」

  趙雅泉撇撇嘴,似乎又想到了什麼,好笑道:「還挺小心的,連手機都換成蘋果4了,還把葦慶凡的手機藏起來用……」

  「萬一我們倆誤會了呢?」

  黎樹青沉吟著說道,「古詩手機,也未必就是葦慶凡做的吧?而且就算妙妙用葦慶凡公司的手機,也不能說明她倆就和好了吧?」

  「你閨女什麼性子,你不清楚啊?」

  趙雅泉嫌棄道,「再說了,那個古詩手機那麼大個,就是妙妙和慶凡都提過的那個手機,現在都還沒發布呢,不是葦慶凡給的,她還能從哪裡弄到?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黎樹青沉默了兩秒,又忽然道:「你注意到沒有,妙妙收拾碗筷,涮碗,都挺熟練的……」

  他表情明顯很不爽,有點心疼。

  「這不是好事嗎?」

  趙雅泉翻了個白眼,「她又不會做飯,肯定是葦慶凡做飯,她總不能每天啥都不干吧?時間久了,瑣事也會產生矛盾,知道去洗碗,挺好的。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黎樹青表情更加鬱悶的瞅著媳婦,「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更嚴重嗎?」

  趙雅泉笑道:「那要不你去找你閨女問問,她是不是跟葦慶凡住一起了?然後再讓她不要跟葦慶凡一起住?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黎樹青再次沉默,隨後嘆了口氣,語氣很不爽地道:「當年就不該為了那點錢引狼入室……」

  「你當年可不是這麼想的。」

  趙雅泉撇撇嘴,「再說那也不是『那點錢』,你當年就差沒直接把閨女許配給人家了……」

  「瞎扯!」

  黎樹青斷然否認,「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?我是那種人嗎?」

  他說著,拿出了手機,起身往房間走去。

  趙雅泉問:「幹嘛?」

  「打電話找人啊,後天去機場盯著。」

  「你不是不是這種人嗎?」

  「……為了我閨女,我可以是!」

  黎樹青沒直接去查機票信息,一方面比較麻煩,另一方面沒有必要,因為閨女去哪裡固然重要,但葦慶凡是不是來接閨女也同樣重要。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「哈哈哈!」

  黎妙語抱著貓回到房間裡面,就在「我們倆」的三人群組裡面用語音消息發去了一串銀鈴般的得意笑聲,「我果然太聰明啦!」

  「我已經跟我爸爸媽媽說過了,2號上午出發去玩,5號回來,媽媽還讓我多玩兩天,還問我錢夠不夠用。」

  她語氣傲嬌且得意,「我果然太厲害了,所謂知父母莫過於妙妙,沒有人比我更懂得我爸爸媽媽的弱點……」

  她說著,聲音卻忽然低了下來,表情也不見了剛剛的得意,因為想到自己能這麼容易的欺騙他們,是因為他們是世界上最疼愛自己,也最相信自己的人。

  可自己卻騙了他們……

  而且不止這一件事情,還騙他們自己和葦慶凡分手了,還瞞著他們和葦慶凡住一塊,還有學姐……都那樣了……

  剛剛的得意和歡喜剎那之間被委屈和愧疚取代,隨後又化作眼淚洶湧而出。

  她趕緊拿紙巾抹掉眼淚,吸了吸鼻子,小聲告訴自己道:「爸爸媽媽真正希望的是我能開心和幸福……我最想的,當然是能跟葦慶凡一生一世一雙人,可是那樣學姐就孤零零的,很可憐……

  「現在這樣也很好……傻也好,笨也好,反正我現在很開心,也很幸福……爸爸媽媽最後會理解我的……」

  她這樣安慰著自己,隨後莫名其妙想到了剛剛認識葦慶凡的時候。

  那是2005年的暑假,在圖書館裡面偶遇,他借書錢不夠,自己看著他眼熟,應該是同學,主動借給了他50塊錢。

  然後,她想過自己這樣的舉動,覺得就算那50塊錢還不回來,重來一次,自己也會選擇借錢給他。

  「這個世界總有人要為善良付出代價,也總要有人在此之後仍堅持善良。」

  那時候的她這樣想,而現在她又想起來了那時候的自己充滿了天真和稚氣的想法。

  學姐說自己經常「腦袋被門夾」,本質原因是因為自己被保護的太好了,總是下意識以最大善意去看待這個世界,以及這個世界上的人。

  自己在葦慶凡這件事情上做出的舉動和選擇,是因為善良嗎?

  「或許吧。」

  她在心裏面給出答案,因為「不想讓李婉儀很難過」,確實是當時驅動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之一,並且想當然的認為她也不想讓自己難過。

  如果沒有這個因素,事情肯定不會這樣發展。

  這應該算是善良吧?

  那代價呢?

  「好像是我自己……還有我的爸爸媽媽,以及所有疼我愛我的人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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