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60】葦慶凡有隱疾

  四人很快到了水清木華園,來到「樓下」,黎妙語特意帶了自家的鑰匙,打開了房門。

  雖然不住在這裡,但是隔壁是有主人的,仍然會提供供暖,物業要求繳納一部分「設備費」,葦慶凡這邊一堆空房,不可能全部都繳,不過還是按照要求、分了情況,繳納了一部分。

  水清木華園這邊肯定是要繳納的,黎妙語偶爾過來複習還打掃過,因此雖然很久沒有住人,房間裡面卻仍然整潔溫暖——這是隔壁供暖,通過牆壁和設備傳遞過來的溫度。

  「你們不是住樓上嗎?」

  趙雅泉略看了一下,確認晚上可以住之後,就笑著向閨女說道,「去看看你養的貓狗。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黎妙語表情僵了一下,隨後看了眼葦慶凡。

  葦慶凡也忘了岳父岳母可能主動提出去樓上的可能,倆人對視了一眼,都看出來了同樣的含義:我忘了這茬……你居然也能忘?

  黎樹青和趙雅泉都已經察覺到了異常,趙雅泉笑道:「怎麼了?」

  黎妙語當機立斷,不再猶豫,昂起頭,理直氣壯地道:「我們沒住樓上,搬走了。」

  「啊?」

  黎樹青和趙雅泉有點意外,趙雅泉隨即笑道:「怎麼,怕離得太近啊?」

  「不是。」

  黎妙語理直氣壯之後,立即反應過來了這不是什麼只得昂首挺胸的事情,而且她還沒有想好合適的理由。

  她迅速讓表情顯得有些難為情,然後抿抿嘴唇,低下了頭,小聲道:「葦慶凡搬走了,住別的地方,我回學校去住了……我們倆分手了。」

  黎樹青和趙雅泉這下子真的是吃了一驚,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。

  不過,兩人反應卻有明顯差異:

  黎樹青下意識皺眉看向葦慶凡,顯然懷疑這個混蛋欺負了自己閨女;而趙雅泉雖然同樣轉頭看過來,卻更多是探詢和確認的意思。

  葦慶凡尷尬笑了一下,然後點了點頭,表示確實分手了。

  趙雅泉從他表情判斷了一下可能的情況,然後轉向黎妙語,柔聲問:「怎麼了?」

  黎妙語不敢看媽媽,怕被發現在撒謊,低聲道:「就是覺得不合適嘛……和平分手。」

  葦慶凡是真的有點尷尬和心虛,轉頭看向旁邊,沒跟岳父岳母對視。

  趙雅泉與黎樹青對視了一眼,黎樹青思索了一下,有點不太相信地問:「你們真分手了?」

  「嗯!」

  黎妙語沒有猶豫,抬起頭看著媽媽,很認真和用力的點頭,她知道老媽很細心,於是迅速移開話題,拖著尾音撒嬌:

  「啊呀~我們就分手了而已啊,你看,他還是願意來接你們,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……」

  她這種態度讓黎樹青和趙雅泉都有一種看小孩子過家家的感覺,且知道閨女本來年齡就小,又一隻被身邊的人寵著,於是不約而同看向葦慶凡。

  葦慶凡露出個混合著尷尬、心虛的笑臉,道:「我聽妙妙的。」

  這句話有很多種解釋,放在眼下,可以表示自己對黎妙語仍然有感情,而以後,就算是之後兩人假裝分手的事情不甚暴露,也可以推脫說是黎妙語的主意。

  黎妙語一下子睜大眼睛,瞪著這個狗男人,沒想到他這麼不要臉,恨不得一腳把他從窗戶踢出去,惡狠狠剜了他一眼,氣呼呼道:「那你走吧,不用你陪了。」

  兩人原本打算,是等吃罷晚飯之後,葦慶凡離開,黎妙語再說出來分手的事情。

  結果因為趙雅泉突然的詢問,不得不提前說出來,葦慶凡此時在這裡確實覺得有些尷尬和心虛,聞言正中下懷。

  他暗贊了一聲還是媳婦貼心,然後咳嗽一聲,起身道:「那叔叔,姨姨,你們剛到,就先休息休息,我公司還有點事情,去處理一下,等下吃飯我再過來。」

  黎妙語眼睛瞪得更大,卻又不能挽留,而且怕爸媽看出來,只好暗暗咬牙,沒有說話。

  經過幾年相處,即便是黎樹青這個曾經看葦慶凡哪哪都不順眼的女兒奴,對他的態度和看法也早就發生了變化。

  即便拋開葦慶凡自己的前途無量不說,他與黎妙語的感情和經歷,對待自己夫妻兩人的態度,以及在許多事情——比如古詩詞公司願意給黎妙語股份,兩三千萬的資產直接交給黎妙語打理,只是為了讓她練手,以及和宋小池夫妻倆的合作投資等等。

  這些無一不表明這是個極其合適的女婿人選,可能誰都能看得出來葦慶凡的前途——即便是現在,也足以跟他們夫妻倆打拼這麼多年的身份地位相比擬了。

  夫妻倆都開始考慮兩人的未來婚事了,因為黎妙語年齡太小,還曾擔心他們會太早想要結婚,想著什麼時候跟葦慶凡的家長見個面,把事情商量一下……

  結果,這倆忽然來了句「分手了」!!

  他們此時哪還有心思想著去吃飯,葦慶凡在這裡說話也不方便,因此聽葦慶凡這麼說,也沒有挽留,與往常沒有兩樣的態度送他出門了。

  黎妙語生氣狗渣男不管自己,撒腿溜了,氣鼓鼓的也不管他,自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,都一筆一筆記在了「小本本」上,等爸媽離京了再跟他算帳。

  等葦慶凡離開,回屋關門之後,趙雅泉和黎樹青對視一眼,默契的都沒有提起分手的事情,黎樹青去檢查電器、用品。

  趙雅泉則道:「妙妙,晚上就別回學校了,在這裡睡吧。」

  黎妙語考慮了一下,也沒堅持要回去,畢竟如果回學校去睡的話,大概率是回到學校,然後到宿舍裡面等葦慶凡來接自己回去。

  萬一爸媽也要去宿舍看看的話,就要露餡了。

  她點點頭道:「好。」

  趙雅泉到她房間檢查了一下,被褥等基礎用品都有,她不久前還提醒黎妙語晾曬過,畢竟當時以為她就在樓上住,睡覺肯定沒問題。

  不過她檢查了一下之後,還是喊了聲:「妙妙~」

  黎妙語坐在沙發上等了等,沒有等到葦慶凡的消息,大概率是害怕不小心被爸爸媽媽看到……

  黎妙語噘噘嘴,還是有點生氣,覺得狗男人太沒義氣了,居然就這麼溜走了。

  她聽到媽媽喊自己,知道肯定要詢問緣故的,應了一聲,磨磨蹭蹭的過去,把門關上了。

  「先把床鋪好。」

  趙雅泉沒急著問,母女倆一塊把床鋪好,她才坐在床上柔聲道:「跟媽媽說說,到底怎麼回事呀?」

  「說了呀。」

  黎妙語有點心虛,好在失戀的時候什麼情緒都不奇怪,她用低落掩蓋住心虛,往床上一躺,不讓媽媽仔細觀察。

  「好幾年的感情,一句『不合適』就分了啊?」

  趙雅泉把她拽了過來,輕輕點了點女兒的額頭,低頭看著她道:「是不是葦慶凡做什麼事情了?」

  到她這個年齡,且本身體制、商場都經歷過,對於有錢男人身處的環境有很多了解,懷疑是葦慶凡年輕經不住誘惑,導致了分手。

  於此同時,她想起去年……已經是前年了,妙妙和葦慶凡吵架……

  「沒有。」

  黎妙語搖搖頭,繼續切水果道:「說了啊,就是住在一塊之後,發現性格上有很多不合適的地方……」

  「你用的蘋果手機啊?」

  趙雅泉早就注意到了這件事情,但並沒有多想,此時卻忍不住心裡一動,努力回想閨女是什麼時候換的手機。

  「嗯,早就換了。」

  黎妙語心裡一動,沒有阻止媽媽往這個方向聯想。

  「因為什麼事情不合啊?」

  趙雅泉柔聲笑道,「性格不合,總有些例子吧?」

  黎妙語放下手機,仰著臉道:「很多啊……葦慶凡整天忙著工作……我要複習,他也不管我……」

  「葦慶凡對你還不夠好啊?」

  趙雅泉揉著她的頭髮笑道:「男人當然要事業為先啊,而且他公司剛剛成立,很多事情都要忙,你看你爸爸,以前在縣城的時候,不是動不動就不見人?」

  「那不一樣……」

  黎妙語噘噘嘴,「我們都還沒結婚呢,他都這樣了……以後還得了……」

  「要慢慢磨合嘛。」

  趙雅泉笑道,「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,媽媽跟你說過什麼?」

  黎妙語看了她一眼,哼道:「不記得!」

  她明白媽媽要說什麼,當時就跟自己說過,談戀愛的時候就不能按照以往別人暗戀自己、追求自己的心態相處了,要好好經營愛情,男人也需要尊重、需要被愛。

  她不想聽媽媽嘮叨這些……因為心虛,因為事實上葦慶凡就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,而且自己又答應了……

  爸媽那麼寵愛自己,如果知道了,得多難受啊!

  她一時間有點想哭,眼淚差點湧出來,趕緊翻個身,用枕頭捂住了臉。

  趙雅泉敏感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,輕輕嘆息一聲,沒有再說什麼,輕輕摩挲著女兒的後背。

  黎妙語聽到了,怕媽媽誤會,趕緊控制住了情緒,葦慶凡以後要面臨很多誘惑……要是退一步,可以換一生的心安和信任,也是可以接受的……至少他對自己,對學姐,確實都很好,不是那樣的態度……

  想辦法,不能讓媽媽發現自己流眼淚了……但是也不能一直這樣捂著臉……

  她想到這裡,腦海中忽然莫名冒出來一個讓她臉頰發熱、又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的念頭,找到了一個可能比較合理的理。

  只不過,這個理由可能有點太對不起葦慶凡了……

  但是他剛剛都丟下自己跑了……活該……而且媽媽不可能找他去求證的,也不會跟別人說……

  還能很好的解釋和掩飾自己的反應……

  種種念頭在腦海中閃過,黎妙語扭了扭身子,用枕頭捂著臉往媽媽腿上蹭了蹭,小聲咕噥道:「是因為……因為……」

  她話語吞吐,似乎有點難以啟齒。

  實際上也確實難以啟齒。

  「怎麼了?」

  黎妙語聲音很小,好在房間裡面很安靜,趙雅泉還是辨認出來了她的話語內容,微微傾著身體,柔聲問道:「因為什麼?」

  「我,我們……住一起了……」

  雖然從小就經常跟媽媽說心事,稱得上無話不談,但這種話題——哪怕是撒謊,也讓黎妙語羞得連腮帶耳通紅,又害羞又好笑。

  她努力壓住笑意,燒紅的臉蛋藏在枕頭下面,吞吞吐吐的小聲道:「葦慶凡……他……」

  內容她已經在腦海中迅速打好了腹稿,雖然有點難以啟齒,但是自己一想,卻差點忍不住笑出聲。

  她咬住嘴唇,嗓音羞怯,而又表現的很坦誠,像是以前那樣跟媽媽說最心底的秘密,嗓音如同蚊吶般:「他……那個……」

  女兒雖然半晌都沒說出有用的內容,但憑藉著前面那句「住一起了」,加上這種羞澀的模樣,身為過來人的趙雅泉迅速想到了一個方向。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她吞吞吐吐的說完,房間裡面好半晌都沒有聲音。

  趙雅泉剛剛心裏面已經反覆有過各種猜測,但怎麼都沒有想過會從女兒口中聽到這麼個緣故。

  即便她是過來人,即便這是自己的女兒,她一時間也有點難為情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  然而,正因為太出乎預料,似乎反而沒有任何懷疑的必要……

  閨女總不可能撒謊撒出來這麼個荒唐的理由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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