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確定不要我陪你嗎？」

  把黎妙語送到別墅門口，她下車之前，還不忘記又調侃葦慶凡一聲。

  葦慶凡翻了個白眼，下車陪她把箱子拿下來，幫她把羽絨服的拉鏈拉上一些，道：「好啦，你先過去，我等下就來。」

  「這麼確定不會留你吃飯啊？」

  黎妙語抿著嘴角笑，頰上梨渦浮現，份外嬌甜，「好好努力哦，爭取在那邊吃飯。」

  「如果那樣的話，你爸爸媽媽又該生氣了。」

  葦慶凡湊到她臉頰上親了一口，「回家去吧，我抓緊過來。」

  「好，拜拜~」

  黎妙語知道他趕時間，也沒糾纏，擺了擺手，轉身回家。

  葦慶凡重新回到公司轉車，前往江清淮的新家，來到樓下，司機等著，他給江清淮發了消息，然後來到樓上。

  「呼~」

  來到901房門前，葦慶凡深深呼吸了一口氣，然後伸手敲門。

  「咚咚」

  「咚咚」

  敲了兩聲，裡面很快傳來動靜，葦慶凡迅速控制好了呼吸和表情，臉上露出笑容，準備看開門的人是誰來決定怎麼稱呼。

  江奇峰、虞秀榮都比較好稱呼，就是龐瑩瑩有點不太好，「大姨子」「小姨子」肯定不行，「瑩瑩」應該可以，但是不是有點太親熱了……

  正想著的時候，房門打開，他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了些，然後……僵在了臉上。

  開門的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大哥，下巴留著鬍渣，看起來有些粗獷，表情先是驚愕，接著是驚疑，最後是驚喜：「葦總？你……」

  他說著，愣了一下，回頭似乎要喊誰，接著又停頓住，末了轉回過來，瞥了眼葦總手裡面拎著的禮品，帶著些難以置信、震驚歡喜的語氣問：「這是古詩詞公司有什麼活動嗎？怎麼您還親自上門送驚喜啊？」

  「誰啊？」

  說話的時候，客廳裡面走出來個差不多年齡的少婦，踩著拖鞋來到丈夫身後，瞥了眼葦慶凡，奇怪地問：「你朋友？」

  「不是……」

  大哥下意識否認，隨後大概覺得這麼說不太禮貌，想要解釋，卻又語塞，頓了下後說：「這葦慶凡！」

  「啊？」

  少婦眨了眨眼，「葦慶凡是誰？」

  葦慶凡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，後退兩步，看了一下房號，901沒錯……他擠出笑容道：「那個，我問一下，這裡是11幢二單元嗎？」

  「不是。」

  大哥明顯也反應了過來，「這裡是三單元，二單元在東邊……您走錯了。」

  「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！」

  葦慶凡恨不得把樓板打個洞跳下去，努力維持著體面和鎮靜，尷尬道歉，「那個……過年好！我這來看長輩的……」

  「沒事沒事！」

  「過年好過年好！」

  兩口子明白過來，好笑之餘又有些釋然，忙不迭說道，「你從電梯下去，出門右轉就是二單元。」

  「那個，來都來了，這個你們收下……」

  葦慶凡瞅了一下大堆禮品，把一盒蜂蜜遞過去，這是提前讓司機購買好的，因為考慮到江奇峰的性子，都不貴重，「不好意思啊，打擾了打擾了！」

  如果對方沒有認出來，他自然不會多此一舉，但能夠一眼認出來，大概率是個粉絲，至少是個數碼愛好者，隨手送份禮品不過分。

  客套一番之後，葦慶凡到底把東西送了出來，然後努力把尷尬藏起來，進了電梯。

  從電梯出來，手機響起來，江清淮的消息：「怎麼還沒到啊？」

  「……」

  葦慶凡吸了口氣，打字回復道：「走錯了，到三單元去了。」

  「噗！」

  家中，特意來到客廳裡面等著的江清淮看到他發來的消息，沒忍住笑出聲來，捂住嘴巴，還是「吭哧吭哧」的笑個不停。

  「笑什麼？」

  在旁邊逗著個小奶貓的龐瑩瑩見狀好奇看過來，隨後壓低了聲音，小聲問：「你家葦總到啦？」

  龐瑩瑩是知道這件事情的。

  「樓下呢。」

  江清淮努力忍住笑聲，帶著笑意搖頭道，「他走錯單元門了，去了三單元。」

  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  龐瑩瑩也忍不住笑出聲來，湊過來看她的手機界面。

  「還損失了一盒蜂蜜……」

  江清淮看著葦慶凡發來的消息，咬著嘴唇忍笑，打字道：「快來。」

  「嗯。」

  葦慶凡收起手機，走出單元門，看到停在路邊的車門打開，司機下了車，見葦總又艱難拎著大包小包下來了，忙過來幫忙。

  「不用不用。」

  葦慶凡搖搖頭制止，「你坐著，坐著就好了，再等我一會兒……」

  他遲疑了一下，還是有點尷尬地解釋道：「走錯地方了，這裡是三單元，應該去二單元。」

  「……噢噢。」

  司機也愣了一下，想要幫忙，又怕幫這一點路沒啥意義的樣子，陪著葦總走到二單元門口，並且抬頭再三確認葦總沒有再次走錯之後，這才目送著葦總進去。

  「呼……」

  重新來到了901門口，葦慶凡放下禮品，喘了口氣，然後整理好儀態，調整好情緒，重新敲門。

  「咚咚。」

  「咚咚！」

  「咚咚咚！」

  房門響起來的第一瞬間，江清淮與龐瑩瑩就都聽到了，兩人互相看一眼，龐瑩瑩笑道：「來啦來啦，快去開門。」

  「別去！」

  江清淮拉住了她的手臂，「用眼神示意，小聲道：「我爸還沒聽到呢。」

  「陰險！」

  龐瑩瑩遞給她一個「果然最毒婦人心」的眼神，屁股重新在沙發上坐實了，順手把在咬江清淮衣角的小奶貓抱過來，有點咬牙切齒地道：「幹嘛不跟我？啊？」

  「咚咚咚！」

  門外的葦總繼續敲門幾下，隨後大概是心虛，不敲了。

  江清淮趕緊打字：

  「繼續敲！」

  「不要停！」

  發完之後，她一下子就又後悔了，因為葦慶凡拿著東西，自己發消息過去，他肯定要停下來看手機……

  這不是耽誤事嘛！

  就在她懊惱的時候，聽到裡面傳來虞秀榮的聲音：「是不是有人敲門啊？」

  隨著聲音，她從屋裡面走出來，沒聽到敲門聲，有點疑惑地問：「我怎麼聽著有人敲門？」

  「是有人敲門啊！」

  龐瑩瑩回答道，「我讓清清去開門，她不肯去開。」

  江清淮哼道：「我還讓你去開呢，你怎麼不去？」

  「我抱貓呢！」

  「我還抱你呢！」

  「你抱啊！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倆人吵起來，虞秀榮好笑又好氣地道：「多大啦，還整天吵吵，開個門……能懶死你們！」

  她邊說著邊走向門口，同時疑惑地道：「今天能是誰來……」

  「那誰知道。」

  龐瑩瑩嘀咕一聲，然後朝江清淮擠眉弄眼，表示：我配合的好吧？

  「湊活！」

  江清淮無聲的用口型回答，站起身來，又給龐瑩瑩使眼色，讓她相機行事。

  「咚咚咚！」

  「咚咚咚！」

  葦慶凡看完了江清淮發來的消息，立即明白她的意思，於是加重了力道「砸門」。

  剛敲了兩下，正要繼續，房門忽然打開，他差點繼續敲過去，趕緊停住動作，臉上露出笑容，向著開門的虞秀榮招呼道：「阿姨過年好，我來給您拜年啦！」

  虞秀榮自然還記得他，看到他在門口愣了一下，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，表情有些像是恍然，又像是嘆息和好笑，也露出笑容道：「葦總啊？你怎麼來了，快進來快進來。」

  「您喊我名字就好了。」

  上次見面的時候，稱呼的問題已經確認過了，但顯然是因為江奇峰對兩人的事情反對，虞秀榮「夫唱婦隨」，又改為了更見外和疏遠的稱呼。

  但態度依舊熱情，一邊招呼葦慶凡進屋，一邊又回身喊：「清清，慶凡來了，你也不提前說一聲……」

  「哎呀，葦總來啦？」

  龐瑩瑩滿臉笑容的跟著走過來，語氣有些誇張，嗓門很大的喊道，「你怎麼不聲不響就過來了呀？也不提前打個招呼……」

  「我在省城轉機，就過來拜個年。」

  葦慶凡把一堆禮品往裡面拎，因為害怕被江奇峰轟走，動作非常迅速，先把東西都拿進來，然後轉身就趕緊把門給關上了。

  江清淮注意到了他的動作，似乎明白他的想法，抿著嘴角偷笑，口中卻驚訝地道：「你怎麼來啦？」

  ？？？

  葦慶凡看著她，用眼神傳達出來了三個問號。

  你咋不按劇本來？

  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熟悉，貌似前兩年有次去黎妙語家裡面的時候，妙妙就這樣坑過自己一次……

  你被妙妙附體了是吧？

  葦慶凡瞪了眼江清淮，又往裡面看，沒看到江奇峰出來，於是先跟著走到沙發前坐下來，坐結實了，口中寒暄兩句，狀若隨意地問：「叔叔不在家嗎？」

  「在房間呢。」

  三室的房子，兩個女兒都是單獨的房間，沒有書房，只好把臥室當做書房了，虞秀榮說著，對龐瑩瑩道：「去喊你爸。」

  「不用喊。」

  龐瑩瑩努努嘴，葦慶凡也已經看到江奇峰穿著羽絨服，從房間裡面走出來了——省城沒有供暖，黎妙語家以前的房子有集體供暖，但那是豪宅的小區供暖，是特例，而非公共服務。

  「叔叔過年好~」

  葦慶凡刷的一下站了起來，滿臉笑容，跟個福娃似的，「來給您拜年了，祝您和阿姨都身體健康。」

  來的路上他把祝福語琢磨了很久，「工作」「事業」肯定不能提的，否則鬼知道江奇峰會說出什麼話來；

  「萬事如意」「天天開心」之類的話同樣不能說，因為江奇峰可能會用：

  「你走了我就如意了」

  「看不到你我就開心」

  「你別再糾纏我女兒就是最好的祝福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之類的話給懟回來，以江奇峰的性格，絕對幹得出來這種事情。

  所以，為了保險，葦慶凡只說這一句「身體健康」。

  當然了，昨晚琢磨的時候，黎妙語也給找出來過漏洞，比如江奇峰可以說「還好，沒被你氣死」「看到你我健康不了」之類的話來懟他。

  葦慶凡想不出辦法，於是把黎妙語收拾了一頓。

  但沒辦法，總不能什麼祝福的話都不說吧？

  該說還是得說，被懟就被懟，能撒撒氣也行，至少這句被懟的概率小一點。

  江奇峰看到葦慶凡，臉色明顯有點不太好看，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，好在只是面無表情，並沒有按照黎妙語的劇本懟回來。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