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朕走過高速

  第409章 朕走過高速

  明軍的到來自然瞞不過清軍斥候,甚至說當幾名高階將領抵近探查之時,清軍這邊也做出了相應的布置。

  倒也是那幾人頗為機警,僅只略略一看便直接往後撤去,清軍倉促調集的神射手自也只能白跑了這麼一趟。

  對此,陽平關里羅洛渾和都類自是有些遺憾。

  畢竟能在開戰之前便射殺敵方大將乃是個極漲士氣的事情。

  不過他們自問已做了頗為充足的準備,哪怕沒有這些取巧之法也能叫明軍在陽平關前撞個頭破血流,所以這遺憾也就只有那麼一絲而已,卻也到不了影響情緒的地步。

  只是

  7月27日

  陽平關

  「王爺莫急,明軍這才到了兩日,修整一番卻也合情合理啊。」

  看了眼眉頭緊皺的羅洛渾,都類在將茶碗放於桌上之後才悠悠地說了一句。

  按著豪格的軍令,陽平關一帶的防守當由他這個固山額真全權負責。

  可誰曾想,他這裡才將殘破不堪的陽平關整了個七七八八,羅洛渾這個多羅郡王卻賴在這裡。

  假若豪格的軍令乃是死守陽平關,那他自然會舉雙手歡迎羅洛渾的到來。

  畢竟明軍火器犀利,他的本部也僅有四五千而已,若真死守,那在關破之後必然會產生巨大的損失。

  可他得到的軍令卻只是遲滯明軍而已,只要漢中敵軍被殲,他們倒還巴不得大開關口,在這開闊地與明軍好好打上一場。

  如此情形之下,都類對於羅洛渾滯留不走,自然也就有了牴觸。

  「情況不對。」

  對於都類那略帶敷衍的話語,羅洛渾倒也沒太往心裡去。

  說到底,他是代善的親孫子,從身份上便能穩穩將都類壓死,而他於此時滯留在陽平關,那看似唾手可得的功勞便可能沒了都類的份,其人略有些怨氣自也是情理之中的。

  不過話說回來,他羅洛渾堂堂郡王又豈是貪圖這點小功的?

  若非實在擔心都類這個莽貨中了明皇的詭計,他才懶得耗在這地方。

  「王爺,恕奴才多嘴,咱們關也修了空地也占了,便連定軍山周遭都已灑滿斥候,明軍除了一頭撞上來怕是也沒旁的法子了。」

  不得不說,在都類的主持指揮之下,陽平關的漏洞基本都已補上,當下情形便如他所說一般,明軍想要進入漢中就只能往關上硬撞。

  可羅洛渾到底也是和明皇見過一面、接過一戰的,卻怎麼也不相信明軍會在這般緊張的局面下選擇修整。

  「話雖如此,可明軍的動向卻還是有些不對。」

  「王爺,你總說情況不對,到底是哪裡不對啊?」

  這番話出口之時,都類的語氣中卻已添了些急切,而羅洛渾卻在猶豫片刻之後才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。

  「漢中雖有那李定國所帶精銳,但余者皆都是些殘兵敗將而已,依我想來,最多也就八九日功夫,王爺便能將其拿下,明軍都已前如何還有心思修整?」

  話音入耳,都類心中雖是不以為然,但對面到底是個王爺,他卻也只能先以思量之色掩飾心中所想。

  明軍是大前天到達關外四十里處的,待於那裡駐紮一夜之後便行到了二十里左右的河灣駐紮。

  算算時間,明軍這一路自也談不上快,但考慮到羅洛渾沿途布下的各種障礙,他們定也到了頗為疲累地地步。

  如此情形之下,修整個三兩日再行進攻又有什麼異常?

  難道明軍還能將自己的人馬當阿哈使?

  心念及此,都類便越發覺得羅洛渾有些小題大做了。

  其後他也不再言語,僅只是做了一副皺眉沉思的表情便盯著桌上茶碗開始愣神,直到過了三四盞茶的功夫才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。

  「王爺,你瞧我這記性,今日關上就要封土,咱約了軍中薩滿整治整治」

  「去吧。」

  都類這般說辭倒也算是全了羅洛渾的面子,待得了羅洛渾允許,他便躬身往房門外退了過去。

  到了這會,他大抵也已看出了些端倪。

  什麼情況不對,說白了就是羅洛渾膽氣全失,已沒了再和明皇交戰的膽氣。

  這卻也不是他都類胡亂揣測。

  歸到根里,此番對陣張獻忠雖在最後逆勢翻盤,但整個過程卻可稱得上損兵折將、敗績連連,直讓十多萬人馬剩下了現在這麼一點。

  這樣的損失對豪格這路來說真可謂是前所未有,哪怕軍心士氣因最後的翻盤而略有回升,但撤軍修整卻也成了全軍上下的期待。

  當然,那時這期待並不強烈,作為軍中將領自也不用太過理會。

  可關鍵在於,後面的那場換俘卻又演化成了一番大戰,清軍更還被打了個無有還手之力。

  到了這時,那期待便愈發強烈了起來,而在都類看來,多敗了一場的羅洛渾所部當能稱得其中之最。

  哎~~~~~總也是些受著父祖照拂的,卻還是少了些韌性。

  心念及此,都類朝身後看了一眼便直往城上而去,留下的羅洛渾卻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琢磨明軍的異常。

  都類的想法倒也沒什麼錯處。

  羅洛渾是老代善的長子長孫,其父岳託不但戰功赫赫,更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愛新覺羅家第三代唯一一個旗主王爺。

  有著這樣的家世,羅洛渾的仕途自然要比尋常人順當許多,只是他那阿瑪不到四十便已病死,他那瑪法又是個心思深的。

  如此情形之下,羅洛渾雖少了戰場上的歷練,但在勾心鬥角的上面卻比同齡的擅長許多,對於明軍的判斷自也算不得無的放矢。

  老實講,若在旁的地界羅洛渾大抵已遣了人馬去明軍營外試探一二,這不但可以驗證自己的想法,更可以讓陽平關守軍上下一心。

  可說一千、道一萬,此時兩軍各駐一片河灘空地,誰敢主動發起進攻,誰便得落到了下風處。

  而他這裡僅只有軍心浮動的八九千人馬,若是吃了敗仗,這關大抵也便不用守了。

  陽平關中的兩名清軍將領,各有各的想法,各有各的擔憂,不過由於明軍那裡始終按兵不動,這一點點分歧倒也生不出多大波折。

  隨著時間的流逝,太陽也逐漸落入了山中,待到關城上的法事結束之後他卻又回到了羅洛渾這裡。

  「王爺,我想明白了,領兵打仗多慮者勝,少慮者敗,若您覺得明軍會耍什麼花招,不如明日就再多添些斥候。」

  將一進到房中,都類便大咧咧地說了這麼一通,而本還在凝視地圖的羅洛渾卻是被他這頗為突然地轉變嚇了一跳。

  不過這倒也算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,說到底他們早已和豪格拴在了一條繩上,若不盡心打贏這一仗,卻也難免落了個沒下場。

  想明白這些,羅洛渾便打算和都類再說幾句交心的話,可他這裡還未張口,卻有一道聲音自房外響了起來。

  「啟稟王爺,啟稟主子,定軍山遇襲!」

  「怎會?!谷中不是布了哨崗斥候,蠻子是怎麼過來?!」

  隨著話音傳開,羅洛渾立時被驚得愣在了原地,若非都類的喝問緊隨而至,他卻也不知需得多長時間才能回過神來。

  都類離開的這段時間,羅洛渾想過明軍會用水攻淹了關外空地上的小寨,也想過明軍會如劉備一般從北面繞來。

  只是他想了這麼一番,水淹之策太過明顯,一旦水位有所下降,勢必會被己方看出;而從北面繞來卻只是到了陽平關北側,除了起到牽制部分兵力之外卻於破關無有半點益處。

  由此,他終還是覺得明軍會在定軍山上做文章,也便打算在和都類說上幾句之後再對其地添些防禦。

  可誰曾想,他這裡連些鋪墊都還沒有開始,整齣戲碼便被這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,待他回過神來之時,被都類揪著領子的士卒卻已抖抖索索地報了起來。

  「具體不知,來人只說是從南面打上來的,我軍把注意都放在了西面谷道之中,所以.」

  「南面?!如何會是南面?!備馬!隨本將前去救援!」

  問了個大概情況,都類便直接出了房門,而此時羅洛渾心中只余濃濃的挫敗感,卻是看著都類離去的身影一言不發。

  時間調回數個時辰之前。

  那時的都類正在關城上看著薩滿做法,羅洛渾則在房中思量明軍的落子之處,而在距定軍山六七里左右的陽山腳下,由朱慈烺親率的宿衛中軍卻已悄摸摸潛到了山谷邊緣。

  「陛下當真天人降世,這等谷道怕是連賀珍都不曉得吧。」

  隨著視野逐漸開闊,胡一青不由朝向仁生嘆了一句,隨即一片夾在兩山之間的平原出現在他們面前,也便代表著完成了此番包抄的第一步。

  其實那日撤軍之後,不論向仁生還是胡一青都有些摸不著頭腦,可朱慈烺卻帶著他們直往南去,沒有半點解釋。

  眼見陛下這般,他們自也不敢多問,待到了某處,陛下命人搜尋當地百姓之時,他們總算看出了些端倪。

  不得不說,這地方遭了數次大兵過境,想要尋到百姓的確很難,他們甚至都已等到了李過和梅春,散出去的士卒這才在山中尋到了幾戶人家。

  後面的事情倒也簡單,朱慈烺向那些百姓問了源自周遭山中的河流,待向李過、梅春做了些安排便讓百姓帶著大軍往一條自西向東的河流而去。

  到了這時,誰都能想到那條河流乃是流往漢中的,只是此河本就不大,其發源地又遠離金牛道,便是諸將想破腦袋卻也想不明白,第一次來到這裡的陛下是如何知道這麼一條河道的。

  對於諸將的疑惑,朱慈烺自不會多加解釋,畢竟他也不能說自己曾走過京昆高速,對這個距離定軍山沒有多遠的谷道印象頗深。

  「抓緊休息,沿此河再往北走六七里便是定軍山了。」

  隨著朱慈烺話音落下,本還打算再感慨幾句的向仁生和胡一青便依令而行,其後不論兵卒還是軍將都靜靜等著夜晚的到來,而向仁生卻在猶豫數番之後對著朱慈烺說道。

  「陛下,咱們既已找到了去路,您便和一青回去吧。」

  「回哪去?」

  「自然是回李將軍那裡。」

  「他們怕是都已快碰上文秀了,這麼長的路你就不怕朕讓老虎給叼了去?」

  「.」

  眼見自家陛下開始耍賴,向仁生卻也頗為無奈。

  川中虎患自是猖獗,但陛下身邊不但有胡一青,更還有一眾宿衛請隨護送,莫說遇不遇得到,便是真碰見也也只是添張虎皮而已,哪裡會有朱慈烺說的那麼玄乎。

  倒也是與朱慈烺處得時間長了,向仁生並沒有刻意掩蓋自己心中所想,而朱慈烺則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正了正神色,緊接著便認真地說道。

  「不是朕要讓伱為難,實在是奪下定軍山後還得依著韃子行事做出應對,朕若不在這裡.」

  朱慈烺雖沒有將話直接說完,但向仁生也知道陛下是擔心自己反應不及。

  對於這點擔心,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,畢竟放眼整個大明,陛下不論軍略還是政爭都能稱得無人匹敵,似他一個苦力出身的自也不會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。

  只是這已算是孤軍深入,自己死了不算什麼,陛下若有個閃失.

  心念及此,向仁生便打算再勸幾句,可在他張口之前,朱慈烺卻搶先說道:「無妨,左右也就這麼一仗,待奪下定軍山後咱們就能沿劉皇叔所走的那條谷道和文秀、李過取得聯繫,自也算不得孤軍深入了。」

  話已說到這般份上,向仁生自也只有領命一途,待入夜中,他便領著中軍悄悄摸向定軍山,而朱慈烺則在胡一青和一眾宿衛親隨的護持下留在了原地。

  「陛下!山上起火了!」

  七八里路對於中軍而言卻也算不得什麼,許也只用了多半個時辰的功夫,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便有一摸若隱若現的火光燃了起來。

  「卻不知韃子守將有沒有學夏侯淵的膽子。」

  (本章完)